这是邵单临死前最后的疑问。

在张角的视角里，少女的身影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曾经清澈的双眼此刻变得空洞无神，整个人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朝着于吉走去，刘备怎么拉都拉不住。

记忆深处，十多年前的画面再次浮现。

张角初步学会用符水咒语给人看病的时候，基本都是在为爱发电，不收取分毫钱财，百姓真心实意地对自己顶礼膜拜，内心头一次升腾起切中命运的满足感。

那是比父母安排的读书、做官，自己真正想去做好的一件事。

等他再一次聆听到老师于吉的声音，是在帮助乡亲们运送尸体前往乱葬岗的途中。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天色昏暗，乱葬岗四处散落着各种遗物。

此时的于吉已经不成人样，灵魂附着在地上的一枚戒指上，风雨飘摇，随时都会消散在天地间。

“好徒儿，能够见你最后一面，真好······”

“老师，我该怎么救你，符咒管用吗？”

“傻孩子，符咒都是忽悠人的，”于吉像是被气到了，“如今我失去肉身，自然需要生灵的血肉弥补。”

“可是这荒郊野岭，哪来的生灵？”

“乖徒儿，你不就是最好的祭品嘛。”

尚未反应过来，张角突然感到食指一阵剧痛。

戒指像是有了生命般，凭空攀上了他的食指，三节血肉不翼而飞，露出森森白骨。

“啊——”

张角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痛苦瞬间席卷全身，他试图摘下戒指，但戒指像是嵌入了他的骨髓，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灰光一闪，伤口恢复如初，戒指也如同跗骨之蛆般，牢牢扣在了食指处，永不停歇地汲取着养分。

“从此，为师将时刻鞭策你的修行，直至建立起人人平等的太平天国！”

于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不断激励着他前行，但也不断侵蚀着他内心的善念。

自那一刻起，张角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无私奉献的治病者，而是逐渐走上了以符水咒语为工具、借助太平道之名牟取私利的道路。

太平道还开启了打赏通道，要求每位教众与地方豪族自愿贡献家财，以兹举事。

于吉还不满足，甚至在张角身边安插了三名间谍，巧施美人计，将他忽悠得五迷三道。

这三名女子时常在外抛头露面，黄巾军内部也知晓张角将诸多事宜，全交托给了她们，只待怀上子嗣，便可彻底架空张角。

眼看着邵单一步步朝着于吉走去，仿佛即将成为那个野心勃勃的老头复生的祭品，张角的心中涌起了难以言喻的愧疚与痛苦。

然而，他似乎无法做出任何反抗，因为他明白，一旦违抗于吉的命令，他自己也将万劫不复。

真的...再也无法回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