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两人进了竹枝巷一看,果然名副其实。巷子一侧满是丛丛嫩竹,微风拂过,似有竹香飘来。另一侧则是黛瓦白墙,绵延至巷子深处。
按照小二的指点,走不多远,真的见到一座宅院门口的墙上有个石牌。姜毅指着那个“叶”字,道:“一定是这里了。”上前轻轻叩打门环,就听里面有年轻女子应声,门一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看了看萧笑昆、姜毅,问道:“二位公子找谁?”
萧笑昆收了伞,递上名帖,道:“姑娘,我们是从京城来的,特来拜访叶秋池员外。”
丫鬟接过名帖,微微一笑:“二位公子稍候。”
姜毅站在门房之下,细细看向院内,顿觉有些奇怪,不由问萧笑昆道:“笑昆兄,姑苏遍地园林,怎么这叶秋池的居处并无多少山石啊?这园中也太简洁雅致了吧?”
萧笑昆环顾四周,赞道:“这恰恰是叶员外与众不同之处呀!”
“不知萧公子驾到,叶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爽朗话音中,一位约摸三十多岁的员外潇洒走来,看其容貌,年少时定是一位标准的美男,现在蓄有黑须,更显成熟稳重。
萧笑昆一看,忙拱手道:“是叶员外么?京城萧笑昆有礼了!”
“萧公子太客气啦!”叶秋池向萧笑昆施礼道,“想不到京城鼎鼎大名的萧公子会光临寒舍,真是意外之喜呀!来来来,二位快请厅中落座。”
寒暄过后,萧笑昆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轻轻放在桌案上:“笑昆远道而来,不曾带来重礼,这是一方玉石章料,不成敬意,还请员外笑纳。”
“朋友相访,萧公子何须破费呀!”
“笑昆冒昧登门,还望名士海涵。此番前来,实是有事想向员外请教!”萧笑昆开门见山道。
“哦?我一个闲散之人,有什么能帮到公子的吗?”叶秋池道。
“员外乃姑苏名士,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笑昆自忖,与员外性情相近,今天能够顺利见到员外,也算笑昆的福气呀!”
“公子有话,就请直言吧。”
萧笑昆笑道:“不瞒员外,笑昆素来无意仕途,只好风月,每日里以听曲观舞为乐,也在勾栏之中与诸多粉头歌妓引为知己,京中不明就里的人常常贬损于我,说我浪荡轻浮,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与那些酒色之徒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视勾栏中的女子为友,从未轻看她们。笑昆生性执拗,也从不在乎他人的议论。”
姜毅听了这话,心想,笑昆兄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过呀?他并不只好风月,仅是偶尔去去勾栏,怎么如此轻贱自己呢?难道只是为了博得叶秋池的好感吗?
叶秋池略略知道一些萧笑昆的声名,只道他是个京城逍遥公子,没想到今日一见,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萧笑昆的一番表白,更让叶秋池增加了许多亲切感。
叶秋池笑道:“公子所言,其实也是叶某的写照。看来,你我二人是心性相通啊!”
萧笑昆道:“员外既然如此看我,那就更应该帮我一个忙了。”
叶秋池疑惑道:“不知公子所说的这个‘忙’,到底指什么呢?”
萧笑昆道:“笑昆久慕江南,今日亲身游历,更觉心旷神怡。然而,对笑昆而言,最为赏心悦目之事,乃是拜访江南佳丽,不知这苏杭胜地哪位美人声名最响呀?”
“哦!”叶秋池一听此言,不禁抚掌大笑,“公子果然快言快语,是个性情中人,既然如此,叶某就乱语一番吧。”
萧笑昆倾身,恳切地言道:“愿听高论。”
叶秋池道:“若论这江南形胜之地,不止山清水秀、草绿花红,更是滋养美人的最佳所在。萧公子居于京城,自然见过了无数妙人,但北方干燥少雨,温润之处不及江南,所以,江南美人更多了秀柔之性、水媚之情。
“与江南美人相处,便如在洒满花瓣的温泉中沐浴一般,身心舒畅,宠辱皆忘。那才是人生之最美的享受啊!而要说谁的声名最响,这可就难了。
“依叶某看来,古往今来,凡是称得上美人者,除了天生丽质外,大都有其绝佳之处。譬如:有的善解人意,柔情似水,以性情取胜;有的歌喉宛转,妙舞天成,以术艺媚人;有的工于诗文,文采斐然,以才学动人;又有的冰雪聪明,胸有千壑,以权谋服人。
“性情者,如西施。术艺者,如飞燕。才学者,如小小。权谋者,如则天。她们,可是各有各的妙处,绝难评出谁为最、谁次之呀!”
萧笑昆叹服道:“叶兄所言极是,笑昆受教了。那么,依叶兄看来,如今江南之地,若论歌舞,哪位女子堪称花魁呢?”
叶秋池道:“我原以为公子会问哪位女子最为擅长诗文,想不到公子关心的却是歌舞,看来,公子也是重娱玩大于重才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