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关观。你呢?”姑娘落落大方地道。
“我叫姜毅。姑娘,你这名字谁给你起的呀?真是好名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后面两句诗,姜毅没好意思念出来。
“我和关老爷是一个姓,这第二个观,是观赏的观。”
互报了姓名,二人忽然都没话了。关观捧起瓷罐,又给姜毅倒了碗姜茶,扭身将瓷罐放在了一旁的方桌上。姜毅看关观身段颀长曼妙,却偏要着一身男装,又想到前船的陈圆圆也是男装罩体,不由脱口道:“可惜,可惜呀!”
关观好奇地问道:“小哥,可惜什么?”
“你一个女孩子家,为什么要做男人打扮呢?”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出门在外,这样方便。”
姜毅想起关观将埙抛给自己的画面,不由又笑了。
关观道:“你这人真有意思,你笑什么?”
姜毅不解地问道:“关姑娘,我和你素不相识,你怎么把自己吹的埙抛给我呢?”
一听这话,关观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娇俏的脸儿倏地红了:“我,我是在男人堆里长大的,我身边几乎都是男人,我常常就忘了自己是女儿身。再说,”关观抬起头,毫不躲闪姜毅的眼睛,“再说,我一见到你,就觉得有眼缘,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看你们的船在我们后面快一天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我们是在运送一些货物,用不多远,咱们就要分开了。”
关观正要再和姜毅说些什么,忽听外面有个妇人在唤自己的名字。“我家二娘差人在叫我呢,我得走了。”刚要迈出舱口,关观又折了回来,从怀里掏出那个埙,递给姜毅道:“小哥,这个就送给你吧,要不了多久,我们也会去京城的,说不定,咱们会在京城里见面呢。”
目送关观出了舱口,姜毅端起茶碗,把剩下的姜茶一饮而尽。
仔细端详手中的埙,姜毅试着吹了吹,还是没有吹响。
关观回到船屋,进门一看,只见二娘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关观小心地问道:“二娘,你生气啦?”
二娘故意板着脸,骨子里却掩饰不住百般的疼爱:“你这疯丫头,净会胡闹。你说,二娘能不生气吗?”
关观扭绞着一双手,道:“二娘,我也没做什么呀?”
“你还没做什么?你以为我没看到?无缘无故蹦到人家船上,还把人家推到水里,来时王娘怎么叮嘱你的,你怎么全都抛到脑后去了?”二娘数落道。
关观委屈地撅起了小嘴:“二娘,我没有忘记王娘的叮嘱,实在是太凑巧了,我也没想到那书生会掉到河里。”
二娘摆手让身边的两个婆子退出舱外,指了指身边的锦墩:“来,坐我身边来。”
“嘻嘻,我就知道二娘疼我。”关观乖巧地坐在锦墩上,把头埋进二娘的怀里,二娘抚摸着关观柔顺的秀发,捏了捏关观如同羊脂玉般的元宝耳朵:“丫头,二娘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书生啦?”
“哎呀!二娘!你说什么哪!”关观抬起头,满脸通红,“我不就送了趟姜茶吗?我把人家推下水,送罐姜茶还不应该?”
“应该,应该。”二娘眼角含笑,不说话了。
看着二娘笑眯眯的眼睛,关观道:“不过嘛,我觉得这个书生真的跟咱们那帮骑马弄剑的人不一样啊。”
“怎么个不一样呢?”二娘故作不解地问道。
关观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也说不出,反正就是不一样。”
二娘笑了:“傻丫头,你自小在军营里长大,身边的人,不是骑马使枪的将军,就是舞刀弄棒的兵卒,即便咱们内营,也多是粗使的丫头、婆子,像今天这位眉清目秀、风度翩翩,甚至面皮比好些女孩子还要白净的小生,你当然少见了。唉,也不怪咱们丫头心动,二娘要是年轻二十岁,我也会春心萌动的。呵呵。”
“二娘,你又取笑我。”关观娇嗔地推了一下二娘。
“丫头,说正事。这书生船上还有谁呀?”二娘忽然严肃地问道。
“那个书生名叫姜毅,除了他,就是两个船夫,没别的人。”关观道。
“不过,前面那条大船倒是有些形迹可疑,你没见那个黑衣人吗?出来透气,怎么头上还戴个罩纱的帽子呢?我看那身量,不像是个男人,倒像个女孩子呢?还有那个书童,也太过秀气了。”二娘道。
“二娘,你是说前面那条大船上的那个黑衣人和我一样?”
“嗯,八九不离十。不过,”二娘思谋道,“虽然前面两条船神神秘秘的,但看得出,他们不像是官府中的人,也许真的是客商呢。我们这一趟的差使已经完成了,可以回去交令了,不管他们了。”
“二娘,你是说,咱们马上就不和他们同行了?”
“不,还没到地方,先这样再走一段。前面有这两条船,对咱们也是个掩护,会尽可能地减少官府对咱们的注意。我估摸着,再走两天,咱们就可以和他们分道扬镳了,到了地方,你王娘自会派人来接应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