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看,这头一位送花枝的是京城杨家米店的店主,约莫五十多岁的年纪,脑门亮得像抹了油。
“好!”杨胖子话音未落,小颂子立时叫了声好。一束花枝等同于五两银子,五束花枝便是二十五两银子,这个起价不高不低,正合适。
“我送六束!”
“我送八束!”
“我送十束!”
坐在厅堂里的各位爷们,纷纷比着劲儿送起花枝来。这些嫖客们好多人彼此都认识,所以大家也都是一边说笑一边加码。
吕姐儿身旁专门有位账房先生坐在那里提笔记录,大伙儿送的花枝,一束一束的都放在了香香花床前一个特制的架子里。
开始,姜毅还没注意,随着花枝数量的增多,姜毅看出来了,那些花枝渐渐堆出了一个“元宝”的形状。
随着花枝数量的增多,厅堂里的气氛愈加活跃起来,已经有人送三十束花枝了,我的乖乖,这可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呀!谁这么土豪?
吕姐儿的红唇笑得都合不上了,她饮了口茶,高声道:“各位爷,咱们京城五公子之一的刘公子已经送上三十束了,刘公子真是千古难得的痴情公子呀,我们芳春院的姑娘们就喜欢刘公子这样的人。”
姜毅捅了捅邓海,低声问道:“这个刘公子是谁呀?”
“你不认识他?”邓海附在姜毅耳边,道,“他就是吏部尚书刘曾铭的老儿子,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
姜毅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这位刘公子是不是蠢到家了?花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一个姑娘的初夜?”
邓海道:“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要的就是这种气度,玩的就是这种刺激。这多好啊!大庭广众之下,这才显出人家肯舍千金买一笑的潇洒风流呢。你等到了明天,京城所有卖春的姑娘们都会巴巴地谈论这位刘公子。他们这些花花公子,都把能在梳拢会上拔得头筹,当成值得夸耀的美事呢。”
好一阵静默后,有人喊了声:“我送三十五束。”
又有人加码了。邓海起身看了一看,回头对姜毅道:“有好戏看了,有人跟刘公子较上劲儿了。”
“哎呦呦,魏大官人,您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三十五束,您可是一下子就比刘公子多出了五束呢!香香,还不快给魏大官人施礼?”
“且慢!”香香刚要站起,刘公子一下就给拦住了,“三十五束有什么稀奇?我送四十束。”
“这个魏大官人又是谁呢?”姜毅问邓海。
“你别看这个魏大官人其貌不扬,并不在京城五公子之列,但却是家趁人值!人家开着十多家铺面,家里使奴唤婢,阔绰得很,娶了好几房娘子呢。”邓海道。
“已经娶了好几房娘子了,还来这种地方?”姜毅道。
“你是没钱,等你有钱了,你也不会少来。”邓海笑道。
刘公子、魏大官人你三束、他五束的轮番较起了劲儿,厅堂里看热闹的人们又是起哄,又是叫好,有那没几个糟钱儿又想占便宜的,趁机摸摸这个陪坐姑娘的大腿,捏捏那个陪坐姑娘的纤腰,又引起姑娘们一声声夸张的尖叫,芳春院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魏大官人后来居上,到了六十束上,刘公子不言语了。
刘公子没想到今儿个会有人跟他争,恨得牙根儿生疼,心道:好你个姓魏的,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了,敢跟你爷爷我刘公子抢,你不知道我爹是刘尚书?你等着,等我告诉我爹,寻机找你个茬儿,不把你整进大狱才怪。
刘公子今儿就带了三张各一百两的银票,他琢磨着梳拢香香,顶到天有三百两银子就差不多了,三百两不少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自己的好事。气得刘公子坐在那里满脸通红。
吕姐儿看刘公子气哼哼的小样儿,知道他不会再出了,为了顾及刘公子的脸面,赶紧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刘公子不要再出了,您要是再加价,我家香香可是承受不起了。我看,今儿就成全了魏大官人吧。”
魏大官人笑模滋样地站起身,冲着大家拱了拱手,又面对刘公子笑道:“魏某久慕刘公子,只是无缘得见,想不到今儿在芳春院有幸。公子有所不知,魏某出到六十束花枝,并非为了自己。”
魏大官人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了,连刘公子也转过头来,好好地瞅了瞅这位魏大官人。
吕姐儿好奇地问道:“魏大官人,您这六十束花枝不是为了自己,又是为了何人呢?”看魏大官人在刘公子面前一脸谄媚的样儿,吕姐儿随口道,“难道,难道您是为了刘公子?”
“聪明!聪明!”魏大官人赞道,“人人都说吕姐儿善解人意,果然不差。”
“既然是为了刘公子,那您为什么一个劲儿地往上加码呢?”吕姐儿道。旁边看热闹的人也道,“就是呀,却是为何?”
魏大官人清了清喉咙,高声道:“香香姑娘生得千娇百媚,非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擎受的,只有高贵儒雅的刘公子才配得上梳拢香香,而我与吕姐儿又交情素厚,所以,今儿个来么,主要是两层意思,一个是抬高香香姑娘的身价,捧吕姐儿的场,另一个则是将梳拢香香姑娘的美事转赠刘公子,梳拢之资么,鄙人照付。”
这下,轮到刘公子不好意思了,他赶忙站起身道:“兄台如此大礼,刘某怎敢擎受?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吕姐儿喜得拍手笑道:“有何不可?刘公子,魏大官人一腔真意,您就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