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院门处,江大夫的大徒弟见到魏淑丹她们,忙起身问礼。
“小周大夫不必客气,这是怎么了?”魏淑丹忙抬了抬手,随后扫视了堂前的这片地方,迟疑道,“为何会有这么多伤患?”
小周大夫随着她的目光往周围看去,神色有些疲惫,但还是尽心回道:
“近来山间多了不少蛇,有好些百姓被蛇咬了,送到历城来。城里的医馆已经满了,没法处置其他伤者,就求到我们这里来了。”
“可营所外不是有空房可安置吗?”
“已经住满人了。”小周大夫无奈回道,“苏老将军已叫人再去搭建几处简棚,估计近两日就能完工,届时就能将这些百姓安置过去了。”
魏淑丹点头:“我知晓了。那山上的蛇来自何处,百姓们有说吗?往年可没出过这么大的事,若知道来源,我们也可帮着驱除一些。”
“听闻西山的蛇虫多些,二营的苏将军已带人去处置了,想来很快就可解决此事。”
“那就好。”
说完,小周大夫见青黎和司珍仍是架着魏淑丹的样子,了然一笑,随即问道:“小将军这是哪里受伤了?梅大夫在后院,你们可直接过去。”
闻言,魏淑丹瞥了眼身侧的两人,嘴角扯了个尴尬的笑容,眸中却划过几分纵容。
“行,你先忙,我们就直接进去了。”
说完,青黎二人向小周大夫点头示意,随后就继续架着人往里走。身后的近卫们此时渐渐从身后走到她们两侧,小心地护送着。
刚进后院,还没见着人影,就听梅姝的声音响起:
“稍等,小猫忽然抽搐了,我看了它就出去。”
“梅大夫。”青黎放下魏淑丹的手臂,轻声唤道,“是我们。”
她的话刚出口,斜对面的纱帐之后,就传出一道响动。
窸窣几声,梅姝掀开纱帐,见到他们之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么了?你们不是在校场演练吗?”
魏淑丹耸肩:“跟人比划了几下,出了点血,就来了。”
“好,过来我看看。”梅姝睇了她一眼,还是向她招手,“刚好我也想让你瞧瞧,这猫是不是抽了。”
“猫怎么了?”魏淑丹奇道。
自从回到自己身子后,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差点都要将白猫忘了。
“平时也没怎么的,就是贪睡。”梅姝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进了纱帐,“偶尔醒上那么一个时辰,除了吃喝拉撒,也就在发呆。”
见状,青黎和司珍示意近卫到后院入口守着,她们则在院里观察着周围。
纱帐里,魏淑丹看着蹲在矮桌上发呆的白猫,伸手在它面前晃了晃。
却见白猫对这些动静漠不关心,只是偶尔靠近了它的鼻尖,就会看到白猫缩了缩脑袋。
她瞧着有趣,忍不住蹲下身,轻触白猫鼻尖。
柔软微湿的触感从指腹传来,但下一刻,白猫倏地张开嘴,咬了口面前圆润却又粗粝的手指。
“噗!”梅姝回头看到这场面,忍不住笑出声。
“呀!痛痛痛痛痛!”魏淑丹忙甩开白猫的小嘴,握着手指,夸张地叫道。
这可吓到了梅姝。
她赶紧走近几步,抓起魏淑丹的手,仔细查看手指关节处。
可将两只手的十个指头看了个遍,也没见到有什么伤口,她不禁疑惑地想去掰开猫嘴巴看看。
“好啦!逗你玩的。”魏淑丹见她当了真,连忙截住她的动作,嬉笑道,“白猫只是舔了舔我的手指,没咬。”
“你呀!”梅姝反手拍了她两下,嗔怪道,“就该让猫咬下去,让你长长性子!”
魏淑丹告饶,忙挪开几步,指着左臂,可怜兮兮地说道:“劳烦梅大夫给我看看吧,这口子可疼了~~”
这蔫坏的语气一出,气得梅姝直啐了一句:“疼坏算了,就当是个教训!”
说着,又转身出纱帐,进屋里去取药了。
纱帐外,青黎和司珍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和“果然如此”的感慨。
过了片刻,梅姝拿着伤药和剪子等一应物件,又到后院来。
再进纱帐,只见魏淑丹坐在木交椅上,翘着个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白猫尾巴。
而白猫也不生气,时不时还低头蹭了蹭身边人的手,样子要多乖有多乖。
“伸手。”梅姝将手上的东西放到矮桌,用手拍下好友那翘着的腿,说道,“先让我看你伤口怎么样。”
闻言,魏淑丹乖乖地坐直身子,以手叉腰,将护腕和袖口绑带解开,把整个袖子拉上肩膀。
但外袍拉上去了,中衣的袖口窄,挽不上去。
梅姝拿起剪子,挑眉看向魏淑丹。
“剪吧,剪吧。”魏淑丹撇过头,嘟囔道,“反正到时候我让绣娘再给我安回去。”
梅姝听了,面上的神情格外复杂,忍不住朝好友撇了撇嘴。
随后,她专心抄起剪子,将中衣剪开,露出了左侧上臂的伤口。
只见口子约有拇指指尖大小,外宽里窄,像是个锥子锤了进去,有鲜血从里面冒出,好在边缘有些血痂凝结,把口子黏了小半,血倒出得不多。
“被长矛刺中了?”梅姝抬眼看向好友。
魏淑丹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三部新来不久的小孙校尉,原先的老吴被苏叔看中了,调他去做了副将。”
“哦,那可不错。”
“是啊,老吴当时还问了我,意思是想留在我身边,再攒一波军功,做我的副将。”
“嗯?”梅姝有些意外,“那怎么后面又去了二营苏将军那?”
“跟着苏叔有盼头。”魏淑丹拿着猫尾巴摇了摇,淡淡道。
“别看我现在风光,可谁知道帝都哪天就想把我抓回去赐婚呢?到时候兵权一去,我就成了一根浮木,还想载谁上去呢?”
“莫要说这些丧气话!”梅姝语气严肃,手上仍在小心地给伤口清理着,“只要你不愿,何人还能压着你呢?”
“皇室宗亲,权臣高官。哪一个不能压着呢?若我真无所畏惧,那我祖母她们又何必在帝都那风云变幻之地定居呢?”
“不过是为质罢了,如今还多了一个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