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姝声音低哑,看着好友仍显青白的面容,心酸不已。
“如今看来,这猫可是十足的……诡异。而你自数月前受伤至今,休养了这么久,也还是这副气血失和的样子,若是再有什么损伤,可如何是好?”
“莫怕。”见她六神无主的样子,魏淑丹再三安抚道。
“这事多半还是巧合,这猫天天趴着睡觉,腿是给压得抽动了也不稀奇。你别思虑过多了。”
听到这话,梅姝仍是心有余悸,摇了摇她的手臂:
“张先生……先,先前不是说肉身之间没有影响的吗?可如今又变了……若是猫受伤了,你又会如何?”
听到这话,魏淑丹一怔,也想到了这般情形。
她沉思良久,反手搭上梅姝的手臂,沉声道:
“不如,试试?”
说着,她看向桌上蜷作一团的小猫,右手就要往身侧的匕首抹去。
“千万别!”
梅姝忙将她的手拍开,轻喝道,“此事岂能儿戏?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家该怎么办?现下你哥哥都还在帝都。”
魏淑丹见梅姝坚决的神色,摸上刀鞘的手紧了紧,却还是放了下来,嘟囔着:
“终归是要知道这里面有何缘故,不然我瞧你会日日提心吊胆。”
“提心吊胆也总比你莽撞要好。”
梅姝瞪着她,随即拉她起身,就要赶她走:“行了行了,你的伤也处理好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我……”魏淑丹被她推着往外走,手才掀开纱帐,人就已经在外边了。
“你何必防我这么严,我不动它就是。”
梅姝听她这没什么诚意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与其让你和它都受伤,不如我先赶你出去。走走走,我还要到院里给人治伤呢!”
魏淑丹无奈,只好耸了耸肩,带着青黎她们,往外去了。
从仁心堂的中院出来。
还未到院子前面,就见正堂里,药柜正对的屋子房门大开,有个熟悉的人影在里面躺着。
这人是谁?
只见这人身穿素白中衣,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平放在床榻上,被包得相当严实。
魏淑丹不由得停下脚步,想看清楚这人的面容。
可紧接着,那人像是察觉到外人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
这下,魏淑丹终于看清他的面容。
“李兰钧?”她惊讶地叫出了声。
“嗯?”李兰钧看到远处的人影,本有些疑惑,怎么这历城军中还有不少女兵?
但听到这耳熟的声音,他才突然明白,这人就是当初领兵包围蔡上村的将领魏淑丹。
知道此人后,他心里莫名有些欢喜,面上一贯冷淡的模样消失了,嘴角轻翘,神情变得有些柔和。
“小将军安。”他抬起上身,一手撑在榻上,另一只手扶着左腿,像是要起来的架势。
魏淑丹原本有些迟疑,见此情形,只得心下叹息。
既是认出她了,也就不能装作不知了。
接着,她连忙走向李兰钧那边,迅速进了屋内。
见人挣扎着要起来,她立马出手制止,将人摁住:“你伤势不轻,莫要再动了。”
李兰钧突然感到肩上传来一阵不容小觑的力道,本就乏力的他无奈地躺了回去。
但侧过头,他看到面前的手,有些惊愕,张了张口,勉强道:
“谢小将军体恤,在下失礼了。”
“无妨。”
魏淑丹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手上,不免有些尴尬,面上强撑着平静,手却迅速缩了回来。
“你此番卷入这蔡上村之事,虽是受伤,却也避不开嫌疑。故而治伤之余,仍需受府衙问话,你自做好准备,不可欺瞒。”
“是。”李兰钧举起手,颤颤地叉手一礼,虚弱地回道,“谨遵将军所言,在下必定如实交代。”
“好了。”魏淑丹见他面容疲倦,还守着礼节,心中不忍,说道。
“你既受重伤,我也不打扰你休养了。这边的吃食和医治花费,府衙有定例,特设三等份额的银钱,给予受战事牵连的百姓寻医问药之事,你不必担忧。”
话音刚落,李兰钧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面上随即露出了感激的神情,点头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
“多谢小将军关怀,草民铭记在心。”
魏淑丹微微颔首,见他仍是叉着手行礼,还未多想,手便自发地将之压了下去。
可两人的手刚一触碰,彼此都震惊一瞬。
魏淑丹迅速把手往回撤,此时恨不得拍自己两下,看是不是脑子犯迷糊了。
但对上面前人的眼睛时,恰好看到其眸中的疑惑和防备。
霎时,她的脊背发寒,仿佛一盆凉水从头上泼下,把她彻底惊醒了。
一时间,她缩回来的手僵在半道,过了一会,又默默收了回来。
“不必多礼,你自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完,她转身欲走,却又顿住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李兰钧那被包裹得严实的腿,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她轻咳一声,似乎是在掩饰自己的情绪:“你……好生休养,若有不便之处,尽管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