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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两败俱伤

崇祯二年,十一月二十日。

风雪交加的冬日,北京城的德胜门外,战火刚刚平息,空气中仍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天空中,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如同白色的羽毛在空中飘舞,覆盖了战场上的血迹和残垣断壁。

德胜门的瓮城大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重而古老的吱嘎声。城门内,守军士兵们严阵以待,他们的目光警惕,手中紧握着武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友军——满桂和他的残兵。

满桂,这位大明身经百战的猛将,此刻正躺在一张简陋的担架上,由几名忠诚的大同士兵抬着。他的身上缠满了绷带,鲜血在雪白的布条上绽放出一朵朵红色的花。尽管伤痛折磨着他,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透露出不屈的意志。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抬着满桂,穿过了德胜门的瓮城。他们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了一团团白雾,眉毛和胡须上都挂满了冰霜。他们的步伐虽然沉重,但却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谨慎,生怕给满桂带来更多的痛苦。

瓮城内,其他的士兵和百姓纷纷让开道路,他们用敬仰和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这位英雄。有人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地盖在满桂的身上,希望能给他带去一丝温暖。

满桂被安置在瓮城的一个角落里,这里相对安静,可以避风雪。士兵们点燃了火堆,橘黄色的火光在雪白的背景下跳跃着,为这寒冷的世界带来了一丝暖意。满桂靠在担架上,望着周围的士兵和百姓,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他知道,尽管身受重伤,但他并不孤单,有这么多的同胞与他同在。

大雪依旧在下,但瓮城内的火堆和人们的关怀,为满桂和他的士兵们提供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在这里,他们可以暂时忘却战争的残酷,感受到人间的温暖和希望。

北京城的德胜门和广渠门同时爆发了激烈的战斗,这场战斗不仅是对北京城的保卫战,也是对大明王朝命运的一次严峻考验。

皇太极的女真军在这一天发起了对北京城的首次大规模进攻。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由莽古尔泰率领攻打广渠门,另一路由皇太极亲自指挥攻打德胜门。女真军的攻势猛烈,意图通过迅速攻破城门,动摇明朝的根本。

在广渠门,莽古尔泰部的五万余女真军遭遇了袁崇焕与秦良玉联军的顽强抵抗。袁崇焕和秦良玉凭借老练的军事经验和坚强的意志,成功击退了女真军的进攻,使莽古尔泰部损失了两万余兵力,被迫溃逃。

而在德胜门,皇太极亲率的女真军与宣府总兵候世禄部和大同总兵满桂部展开了殊死搏斗。候世禄部在战斗中虽然轻败,但满桂部与女真军的战斗却是两败俱伤,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正黄旗和正红旗损失了万余兵力。

尽管皇太极首次进攻北京城总共损失了三万余兵力,但他手上仍有七万余兵力,实力依然强大。皇太极之所以始终保留三万精兵未动,是因为他预料到可能一次攻不破这座坚固的京城,预先留下了这支力量,准备在关键时刻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皇太极不甘心失败,他立即开始筹划下一次的进攻,意图趁明朝援军还未到来之前,再次发起攻击,夺取明朝的天下。这场战斗虽然暂时结束,但皇太极的野心和决心未减,北京城的危机也未解除,大明王朝的未来仍然充满了不确定性。

在德胜门的血战之后,满桂身负重伤,带领着仅存的一千败兵退守到城外的关帝庙中进行休整。第二天,守军开启了德胜门的瓮城,为满桂和他的残兵提供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让他们得以在城内休养生息。

根据兵部的记录,宣府镇和大同镇共派出了一万六千名士兵紧急勤王北京。然而,在德胜门之战前,只有一万余士兵成功抵达城门下,其余的士兵在顺义之战中遭遇了不幸,他们或是在战斗中牺牲,或是在战败后四散逃亡。满桂率领的大同镇军在这场战斗中伤亡惨重,战后,他的身边只剩下大约一千大同士兵。

皇帝下令收拾战场上遗留的兵器,并特别指示让满桂及其部队进入北京城内,以便更好地照料和恢复。在这场战役中,城墙上的京营使用大炮对敌军进行了猛烈的射击,但由于误伤,满桂的部队遭受了重大的伤亡。

这一事件引起了朝廷内部的震动。都察院的官员张道泽对京营总管李邦华提起了弹劾,认为他在指挥炮火支援时的失误导致了友军的伤亡。随后,言官们也纷纷上书,表达了他们对此事的看法和意见。在朝廷的审议和压力之下,李邦华最终被免职,并被迫退休。

这一连串的事件,不仅反映了战场上的残酷和复杂性,也展现了明朝朝廷内部对于军事失误的处理和反应。满桂和他的部队在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后,得到了朝廷的关注和安置,而京营总管李邦华则因为战场上的失误而承担了相应的责任。

明军在广渠门和德胜门的战斗中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在广渠门之战中,袁崇焕部的辽东兵马遭受了极其惨重的损失,万余兵力中有七成战死沙场,仅剩下三千名带着伤痛的士兵,而且战马损失也极为严重,大半战马壮烈牺牲。

秦良玉部的八千白杆兵营由于参战时间较晚,并且战术运用得当,损失相对较小。即便如此,这支部队也只剩下五千余兵力,这在一定程度上为明军保留了一些战斗力。

广渠门内的守军在战斗中也表现出了极高的勇气和牺牲精神,几千名守军支援出来,但大多数在广渠门外的战场上壮烈牺牲,为保卫京城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德胜门之战同样惨烈,宣府总兵候世禄部的五千人中有四千战死,只剩下千余名带伤的士兵。满桂部的五千骑兵虽然与八旗兵进行了激烈的交锋,双方都有重大伤亡,但满桂部最终也只剩下了千余兵马。两支部队的兵力加起来,只剩下大约两千,且多数士兵身上都带着战伤。

马匹的损失更是让明军的机动能力大受影响,原本的战马现在只剩下了五百匹左右。这对于依赖骑兵进行快速机动和冲锋的明军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这些损失不仅体现在数字上,更代表着无数英勇士兵的生命和他们对大明王朝的忠诚。他们的牺牲,为京城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也为后来的战斗奠定了基础。

十一月二十日,战斗当天的早晨,袁崇焕注意到士兵们和战马都已经极度疲劳和饥渴。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三天,辽东兵马的体力和精力都已接近极限。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袁崇焕立刻派遣他的亲信旗鼓官,向城内传递紧急奏疏,请求迅速发放粮草支援辽军。

战斗结束后,辽军终于等到了期盼已久的粮食补给,其中包括了酒、肉和麦饼等食物。袁崇焕立即将这些宝贵的食物分发给了他的士兵们,他亲自拿着食物,走到伤员中间,用这份关怀和温暖来抚慰他们疲惫和伤痛的身体。

然而,这些伤兵目前都只能在城外的营地中休息,由于各种原因,他们无法进入城内进行更好的休息和治疗。他们在简陋的营地中,忍受着霜冻和露水,条件十分艰苦。

袁崇焕对士兵的关心和对伤员的抚慰,体现了他作为一名将领的责任感和对部下的深情。尽管战斗取得了胜利,但代价是惨重的,许多士兵为了保卫国家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在这场惨烈的战斗之后,女真军的蒙古仆从军遭受了重创,最终溃败。蒙古将领索诺木在战斗中英勇牺牲,他的死对蒙古仆从军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也反映出战斗的残酷性。

皇太极在战后对女真军官的处罚显示了他的决断和对军队纪律的严格要求。康古礼、章京郎球、韩岱等将领因在战斗中的退缩行为受到了严厉的处罚,他们不仅被剥夺了职务,还被处以罚饷,以此来赎回他们的罪过。此外,一位总兵官因同样的罪责被剥夺了牛录人口,并将其转给了他的弟弟,这不仅是对个人的惩罚,也是对家族荣誉的一种损害。

对于蒙古仆从军的惩罚更为严重,要求他们必须缴纳大量的财宝来赎罪,这反映了皇太极对仆从军纪律的严格要求,同时也是一种经济上的补偿。

与此同时,皇太极也下令犒赏那些在战斗中有功的将领和士兵,这是对他们勇气和牺牲的认可。有罪将领的罚款财宝的一半被分给了有功的将领和士兵,这种做法不仅奖励了功臣,也起到了激励士气、凝聚军心的作用。

皇太极的这些举措体现了他对军队管理的严谨态度和对战后整顿的重视。通过对退缩将领的处罚和对有功之人的犒赏,他旨在维护军队的纪律和士气,同时也为下一次战斗做好准备。这些行为展现了皇太极作为一位统治者和军事领袖的智慧和决断力。

在这场关乎大明王朝生死存亡的战斗中,九边重镇的将领们纷纷响应朝廷的宣召,率领精兵强将火速赶往京师。这些将领包括昌平总兵尤世威、蓟镇总兵杨肇基、保定总兵曹鸣雷、山海总兵宋伟、山西总兵王国梁、固原总兵杨麒、延绥总兵吴自勉、临洮总兵王承恩、宁夏总兵尤世禄以及甘肃总兵杨嘉谟。他们如果即时到来,会为京城的防御注入新的活力和力量。

除了边关的军队,内地的诸军也纷纷行动起来,山东、河南、南都、湖广、浙江、江西、福建、四川等地的军队都在急速向京城进发。这些兵马要是加起来,兵力达到二十万左右,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援军力量。

值得注意的是,一些距离京城较远的军队,如秦良玉部的四川兵马,竟然赶在其他一些较近的兵马前面到达京城,这种迅速反应和高效行动充分展现了秦良玉对大明王朝的忠诚和保卫京城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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