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们先是攒动,看看周围火光下凛冽的铠甲,吓得全都乖乖地将抢来的东西放在指定的地方,等候发落。
杨济看了一眼后面驶来的几辆大车,下令道:“将这些违反宵禁令并盗抢王府的罪犯全部就地正法!”
杨济一声令下,官兵们举起长枪向流民们乱刺,流民们欲逃不得,求饶不能,哭天抢地全都死于乱枪之下。其惨状震耳惊心。
江离抱住江坷的头,死命地捂住她的耳朵,自己咬着牙,听着喊叫声直流泪。江坷感触到江离手在不断颤抖。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白马寺也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几乎照亮了整个洛阳西城。
“正法”完毕,杨济命兵士收起那些从汝南王府抢来的财物,这时杨珧骑着马带兵而来,见到杨济后说道:“看来一切都在计划中。”
“白马寺那边处理妥当了吗?”
杨珧点点头道:“放心,不会有一只蝗虫能从火海里逃出去的!”
杨济留下一部分士兵将尸体搬到准备好的车上,自己带兵随杨珧走了。
江离抱着江坷躲在角落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官兵们忙着搬运尸体,没有发现她们。江离还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没有一丝光的黑暗和死寂,她恨不得把自己和妹妹都变成黑暗,让谁也看不到她们。两个孩子太害怕了!血腥与惨叫让她们不敢想象。即使等到所有官兵走后,江离与江坷还是躲在原地久久不敢出来。
刚刚安静下来的黑夜中,又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原来是刚刚抢她们东西的那个男子正在被四个官兵追杀,一个官兵追上那男子朝他背后砍了一刀,男子大叫一声,倒在离江离、江坷几步远的地方。
“差点让你逃掉!”
男子倒在地上,怀里的财物散落一地。“我不是流民!饶命,饶命啊!”男子顾不上从怀中掉出的财物,一边在惶恐中求饶,一边忍着疼痛向江离躲藏的角落爬过去,眼看男子就要爬到眼前了,这时一名士兵走过来,一剑插在男子的背上,男子惨叫一声右手伸向江离。
“人为财死,你要不是带了那么多财物,也不会被我们发现,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贪心吧!”那名士兵一边说,一边拔出剑来又插了一次,男子没挣扎多久便死了。
另一名士兵蹲下身去捡地上的财物,看着男子惨死的脸,顺着男子的右手指的方向,隐约看到两个人影。
“墙角有人!什么人?出来!”
三名士兵全都拔出剑。
江离死命抱住江坷浑身颤抖,忍气吞声一切听天由命。
一名士兵举着火把走过来照了一下,说道:“是两个女孩儿!”
“怎么处置?”
为首那名士兵与想了一下,说道:“杀了吧。”
这时江坷突然大喊道:“齐王救命啊!救救我们啊!”
三个士兵一听喊齐王,急忙回头看了看,却一个人影都没有,江坷趁机拉起江离就跑,没跑几步又被三个士兵追上。
“不知死活的东西,敢骗我们!”
江坷道:“没骗你们,我们认识齐王,他就在这附近!”江坷伸着头瞪大了眼睛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个人,指着几个人的身后道:“你看!”
“还想骗我们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下你的脑袋?”
“住手!”一个声音从三个士兵的身后传来,黑暗中走出一名男子,白马寺的火越烧越大,火光照在男子的身上,只见男子束发未冠,一身灰色布衣,左手握着一把长剑,火光中长剑格外耀眼。
“你是什么人?”
“放了那两个孩子。”
为首士兵气势汹汹不耐烦地吼道:“他娘的!你以为你是谁?凭你一句话吗?我看你连我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吧?”
男子从容说道:“你们是杨太尉手下的禁军,我知道,所以我不想杀你们,只要你们放了那两个孩子。”
“又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实在是听不懂你说的话,你是要找死吗!”
三名士兵拔出剑朝着男子走去,其中一名士兵见男子没有拔剑,仗着人多,一剑砍向男子,男子瞬间拔剑挡住,并将剑压在那士兵的肩膀上,接着顺势横扫一剑,在对方的颈部划开一道伤口,男子拔剑出手之快,惊呆了众人。
“用双手按住伤口,不然你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士兵听了男子的话,用双手使劲儿按住伤口,慢慢地止住了血。
余下两名士兵心中既惊恐,也愤怒,互相对视一下后,分开左右一起攻向男子,男子先向左迈步迎敌,用剑抵住对方的剑的同时,瞬间转动手腕卸掉了对方的剑势,反手一剑,用剑锋抵住了该士兵的喉咙,士兵瞬间浑身颤抖,吓得不敢动一下,此时身后面的士兵一剑砍来,男子侧身后退从容躲过,转身的同时顺势划伤了对方的肩膀,就在那士兵一剑砍空准备抬剑时,男子快速用剑在对方的剑身上压了一下,紧接着用剑锋抵在那士兵的脖颈处。
火光中,男子仿佛不是在打斗,而是在舞剑,剑在他的手中轻盈灵动,就像注入了生命。
男子没有下杀手,那三名士兵也自知不是男子的对手,互相搀扶着逃走了。男子也不去追,而是走到江离、江坷面前,蹲下身问道:“不要怕,是我。”
江坷认出了他。
“秦婴哥哥!”江坷在惊慌中忍住了眼泪,看到秦婴,差点哭出来。这时,另一边的江离却精疲力尽地倒在了地上,江坷吓了一跳,江坷使劲儿地摇晃着江离,江离却没有一点反应。江坷吓坏了,终于不再强忍泪水,抱着江离大声哭喊起来。
秦婴抚慰了一下江坷,检查了一下江离的气息,然后将她抱起来,带着江坷消失在了黑夜里。
夜空中突然下起了雨,白马寺的火光慢慢将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