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裴楷等人出洛阳,奔金谷园而去。
裴楷在金谷园见到了石崇,对石崇讲述了昨夜洛阳发生的一切,希望石崇看在故交旧友的情分上,收留司马瑾。
裴楷道:“当初杨骏被杀,老夫受其牵连获罪入狱,幸得汝南王保奏,免我一死,今汝南王不幸被害,全家百余口人只剩下他小儿子司马瑾一人,汝南王对我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我也要保下这个孩子,不然九泉之下,无颜去见汝南王!”
石崇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道:“我向来钦佩汝南王的为人,与他也算是故交,汝南王之子,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只是......”石崇面露难色地说道:“我与皇后的侄儿贾谧交好,贾谧等人常来金谷园,倘若走漏风声,我也难保。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带他离开洛阳!”
裴楷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洛阳之外,老夫也再无别居!经过昨夜之事,楚王定然会派兵追捕我,我裴楷也算有些名声,我若带司马瑾走,不仅不能保他的性命,反而会害了他!”
李龙拱手道:“承蒙裴公与侯爷相救,我与小世子感激不尽,我李龙死不足惜,只是汝南王全家被害,只剩下小世子这唯一的血脉,万望看在汝南王的面子上,救小世子一命!我李龙在这里叩首了!”
李龙说罢叩首相谢,泣涕不止。
“侯爷,我有一个去处可以避乱。”
裴楷打量了一下说话的男子,问道:“这位是?”
石崇道:“这位是我的门客,姓秦名婴字子赢,鬼谷门生!”
裴楷打量了一下秦婴的举止言行,只见他儒雅中带有英姿,言谈间磊落坦荡,裴楷不禁作揖道:“原来是鬼谷门生,后生可畏,你刚才说的避乱之地,在何处?”
“云梦山。”
“云梦山?”
“是我学艺的地方,所在之处,世上鲜有人知。”
裴楷问道:“我听说鬼谷子先生就住在云梦山,不知是否?”
“是的。”
石崇道:“此处甚好!我看可以。”
裴楷道:“若得鬼谷收留,老夫也可放心了,我观秦公子是信义之人,这个孩子,不知可否托付与秦公子?”
“裴公放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秦婴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这个孩子!”
石崇道:“此事不急于一时,我这金谷园暂时还算安全。你们惊吓了一夜,又劳累奔波,已经是疲惫不堪,在我这里好好休息几天吧!”
石崇说着喊来了管家金氏吩咐道:“速去东园找两间僻静处的干净房间,带他们去休息一下。”
金管家应命带裴楷等人进了内府奔东园而去,在去东园的路上,恰好遇到了江离、江坷两姐妹,江离突然看到司马瑾,又惊又喜,想要叫住他,但是话刚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她发现司马瑾一脸木讷呆滞,仿佛变了一个人,跟在别人身后,低着头,失魂落魄地走着,好像谁都看不见一样。江坷看到司马瑾有点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离略带伤感地看着司马瑾垂头丧目,精神萎靡不堪地从眼前走过。
天色渐黑下来,洛阳城郊阒无人影。金谷园内灯火通明,月色朗照大地,繁星多的出奇,灿然悬于天际。
秦婴一个人坐在金谷园东园内一处石头桌旁,这东园内住着司马瑾。
“秦婴哥哥。”
秦婴转身循声望去,只见江坷走过来,不禁笑道:“小坷,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江坷一脸疑惑地停下来,借着月光看了看脚下的地面。
“小心那地上的蛤蟆,别又被吓哭了啊。”
“你!”江坷一时情急,又不好意思埋怨秦婴:“过去的事,秦婴哥哥不要再提了!”
秦婴笑了笑说道:“好,那就忘了它吧!。”
江坷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悲伤地说道:“过去的事......是不是真的可以永远忘掉?”
秦婴察觉出江坷的心事,问道:“你还在为白马寺的人们伤心吗?”
“是!我只要一想到他们的死,我就难受,我想念吴妈妈、韩夫人、郑婆婆、兰姐姐,云姐姐,小魏子、小福子、小石子......我想替他们报仇!”
“小坷,杀他们的人已经死了。”
“可是我心里还是恨那些人。”
“不要总想着报仇,人的命,是很短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