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东的建春门上,几个兵士换下城门上的烛灯,懒洋洋的坐在城楼里。
与他们交班的一队兵士正打着火把,走在建春门的大街上。
“唔,啊——”
队伍里的一个兵士打了个哈欠,擦着眼角的泪水说道:
“刘大郎,这一班都是蒙混过去的,没必要再走这么一遭吧。”
队伍最前方的刘坚回头,严厉地批评道:“怎么能这样说?万一有贼人……”
“什么人!”
正在刘坚训斥后辈时,打着火把的几个兵士发现了大街上一闪而过的身影。
“你们小心点,我先去看看。”
刘坚抽出佩刀,抢过一个火把率先冲过去,跟着那道身影来到归仁、会节两坊之间的街道上。
这是一条窄街,两边数米高的夯土墙挡住了刘坚左右望的视线,他谨慎的探出火把,寻找着那个冲犯宵禁的贼人。
“邦!”
等其他兵士赶到时,街上只剩下昏迷在地的刘坚,他身旁是一根不知从哪条水沟捡来的柴棍。
小队的其他人顿时警戒起来,敲响随身的铜锣来招呼其他巡夜的兵士,开始查看附近的街道和水沟。
但坊外的混乱并不能影响到坊内的居民,林家院落里并听不到兵士们的呼喊声,在寂静之中,一道重物坠地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紫儿,那是什么声音?”
林步吟翻过身,问起房间偏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婢女。
“姑娘……怎么了?”
“我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是不是李孚回来了?”
紫儿翻了个身,含含糊糊地说道:“姑娘你就别担心了,孚哥估计就是去哪个妓馆……哎呀!疼!”
教训完紫儿,林步吟把欲哭无泪的小婢女扔在屋内,自己满脸羞红的裹着外袍来到院里,见四下无人,一片阒寂,林步吟失落的向回走去。
半路上,林步吟想起李孚先前的话来,低头看了看自己:
“真是因为……太小了?”
林步吟猛然一惊,在寒风中摇摇头,想把自己脑中不该有的想法甩出去。停下来以后,她脸上的红晕久久不能散去。
“都怪那个色胚!”
另一边偷偷摸摸跑进客房回廊的李孚,突然感觉自己想打喷嚏,连忙将脸埋到袍子里。
“想来是刚刚在野地里躺了太久,不小心着凉了。”
李孚正准备进屋,头顶上便传来一阵声音:
“你的小情人在寻你呢,不去看看?”
李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一激灵,抬头看时,孙青儿坐在房顶的瓦片上,满脸戏谑地俯视自己。
“小点声——”
李孚低声说道。
孙青儿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李孚翻身上瓦,一屁股坐在孙青儿身旁:“你在赏月?”
孙青儿没好气地指了指头上密布的阴云,说道:“我每晚都在此喝酒,合着你根本没发现吧。”
李孚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每天晚上我把门锁上,后半夜总能听到有人敲门,原来是你啊。”
见孙青儿的表情逐渐僵硬,拿着酒壶的手不住地迸出青筋,李孚连忙跳下房顶:
“上面好大风呵,可冻坏我了。”
孙青儿强忍着一刀劈死李孚的冲动,掏出怀中的铜丸,上面附着一张写得歪歪扭扭的字条:
“别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