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顺序,李竹自然是先去看望奶奶,至于爷爷,已经闭关二十载,可以说孙子辈的,都未曾见过。
穿拱门,过院廊,一路上早起的仆役们,纷纷避让。直到了后院处,李竹才被守门的仆妇拦住,在一位身形肥硕的仆妇,拿出传讯符牌通报后,这才示意边上的丫鬟给李竹带路。
对于这套流程,李竹自然也是十分熟悉。
跟在丫鬟身后,尽量目不斜视。
后院的规矩多,自打他12岁后,就再不能随意出入后院了。
对于这点,宿慧觉醒的李竹也表示很有必要。主要是从大房到三房,那些嫡系女眷们,基本都在三家串起来后院内,偶尔她们在后院的穿着太过大胆,没有丫鬟领着,万一误入一些院落,那可就麻烦了。
一路目不斜视,直到了奶奶所居住的南山居外,方才止步。
看着离开的引路丫鬟,再听着从里面传出的隐隐哭泣之声。
院内的丫鬟已经在前面带路,李竹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奶奶,母亲,大伯母,二婶,三婶。”李竹一脸悲色一一行礼。
“你二叔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刚刚擦拭完眼角的泪痕,一脸憔悴的崔惜莲,看向自家大孙子,有些哀伤的问道。
“父亲已经告诉孙儿了,待会儿孙儿就去看看煜弟。”李竹声音尽量显得沉痛一些,说实话就算是今生,对于未曾谋面几次的二叔,也只是觉得有些突然而已,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哀伤之情。
不过现在这种场合,自然要表现的更加切合场景才是。
老太太的屋内,可不只是她一人,二婶也在呢,眼睛红肿的正看着自己,大伯母与三婶也都在呢,一个个眼睛都是泛红。
再加上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的丫鬟,还有几个,见到面容需要靠回忆才能勉强记起小名或者乳名的妹妹。
一屋子全是素衣,只有二婶与边上的女儿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
不论是面容还是身段,都是三十出头的样子,人都说,想要翘,一身......呵呵,貌似这会儿想这个有些不合适,连忙把唐突出现的思绪念头捻灭。
‘哎,头疼啊。到哪都逃不了这伪善的虚情假意,不,应该说是人情世故。’
他可不信,这屋内,除了奶奶与二婶以及带着的女儿,谁会对常年在外的二叔身死,如此哀伤。
尤其是大房那边的大伯母,那更谈不上有多少感伤的地方了。
都在陪着老太太与二婶演戏,那么他也得演,被演的人知晓,陪演的人也明白。
‘哎,这就是大家族啊。’
也不知是今日第几次叹息了。
“你能安然回来,奶奶提着的心终于算是放下来。”崔惜莲显然并不想在自己二儿子的话题上再多说什么,攥在手心的手帕不知道湿了几次:“想来竹儿你也累,再加上还要去看望煜儿,奶奶这就不多留你了。”
“喜儿,你去把那份主脉送来的东西,拿两份过来,给竹儿,让他顺道给煜儿也捎去一份。”
“是”
“竹儿啊,你待会儿去为娘屋内,把那珠‘养魂莲’给你煜弟一起捎过去。”
毕婉霞这时候终于找到机会与大儿子说话,眼中尽是疼爱,即使现在有再多的关怀想要问大儿子,这种场合,也不适合拉着自家儿子驱寒温暖。
“今个儿只顾着来娘这里了,还没来得及安排,竹儿啊,你是咱们二房老大,正好你在这,伯母那里也有一份给煜儿准备的‘破元丹’你也一并拿了,捎过去。”
大伯母看了一眼老太太的眼神,似是自家早有准备一般,对着李竹说道。
她作为大房过来的代表,自然要有些表率的。
“竹儿,三婶那里也有一柄三阶‘剑器’,你煜弟勉强也能使用了,你就一同捎过去吧。”
本来哀痛的张云赏,一听到几位嫂嫂弟妹给自家儿子的东西,多少有些感动,可转念一想,这都是自家男人牺牲换来的,这泪珠子就止不住的掉。
边上陪着的女儿李妍,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不知道是悲伤父亲的离去,还是悲伤自己被完全忽视,或者两者皆有之。
好家伙,李竹直呼,好家伙。
这是把他当成在奶奶跟前作秀的工具人了?
不过他也不介意当一回跑腿的,就算拿不到大头,自己那一份也不会太难看。
唯独可惜三房没带表过来,也不知道是来晚了,还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要不是这里自己实在不想待着,他还真想再等一会三房那边,跑腿费设呢么的,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侄儿记下了,奶奶,母亲,竹儿告退了。”
拿了东西,李竹赶忙告辞,这会儿说什么‘节哀’什么的,纯粹是脑子抽了,所以他一句劝解的话都不敢说。
“这孩子出去野了一圈,也不怯生了,知礼了,也懂事儿了。”
李竹前脚刚踏出去一步,身后就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好嘛,三婶是真不会垮人,这话说的,好像自己之前没教养似得。而且啥叫‘野’了一圈。这不是上眼药吗?亏她怎么开得了口,让我帮忙。’
“是啊,比起洛儿来,是强上不少。”听到母亲立马回怼三婶,说的更加不客气。
李竹步伐丝毫没有停顿,拿着手中双份的盒子,出了南山居,就朝着另外几家走去,前面各家的引路丫鬟们也没闲着。
挤眉弄眼间,都想着把李竹先引到她们主子住处,拿了东西,她们好早点交差。
走在后边的李竹嘴角轻蔑一笑,他可不会惯着,步履惬意,朝着记忆中最省时的路线走去。
......
出了后院,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放入百宝囊内,刚才也已经问过了,二叔家的那位弟弟,这会儿正在外院演武场。
看来这小子是要化悲伤为力量。
对于这些小孩子般的任性想法,李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从后院过中院,再经过前院,最终到外院的演武场,整整走了二里地,就这还是他走捷径过来的。
“李煜。”远远的看到记忆中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小子,在演武场的边缘疯狂练剑,不远处靠墙坐着一些非嫡系的李家子弟,对着李煜的剑法一番评头论足。
李竹突然的叫喊声,李煜并没有搭理,而是依然如疯魔般舞剑。
他的叫喊没有叫醒李煜,却把演武场其余李家子弟的目光引了过来。
“呦,这不是那大冤种吗?听说偷偷跑出城了。”
“嘿,我听我七叔说,前段时间为了找这大冤种,咱们李家可是闹着满城皆知啊。”
“嫡系就是好,家族不知道为了找这家伙,付出了多大代价。”
“切,这你就别羡慕了,有这功夫,好好修炼,说不定还能在16岁的家族升龙宴上,把自个儿的身份,提成嫡系呢。”
“哪有那般简单,这些嫡系出身的,虽说16岁之后,也不一定能维持嫡脉的资源与身份,但是16年的资源倾斜可不是假的。”
“是啊,就算老祖宗在,定下了许多有利于我们这些旁系庶出的规矩,但在升龙前的资源,本就天差地别。”
“得了,没有那份才情,就别再抱怨了。我们李家已经算是很好了,也不看看整个大乾,哪家有我们李家这般规矩。”
“也不知道这个大冤种刚一回来,就找李煜何事,李煜这小子,现在可是压抑的紧呐。”
本还想再出声的李竹,站在演武场的西门口,把那些闲言碎语听了个大概。
要是搁在以前,那是绝对没有这般耳力的。
可已现在二境的神魂强度,那些话,他都能隐约听到。
越听李竹的面色越是黑。
他有想过今生的一些作为,肯定在年轻一辈中,他的风评不太好。
从平时他们的称呼就可见一斑。
没想到,这些家伙,在背后,对自己的评价与议论更是不堪。
不过这会儿他也不太好去计较这些,只能默默地记在小本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