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吴立点点头,又起了一列,说:“我可以继续问了吗?”
“好的。”
“生庚多久,活了多久?”
“生于正德四年,活了……约莫十八年。”她看着头也不抬的吴立,苦笑了一声,说:“对其他鬼,你可莫要这么问了,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无论如何都会忍让你。”
吴立随意点点头,一副我错了,下次还敢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继续说:“嗯,好,你生前是什么家庭?”
鬼新娘看他的态度,不由得叹了口气,说:“父亲是普通商户,贩卖布匹。”
“你还未成亲的丈夫发生了什么?”
“上战场,实现他的抱负,没能回来。”
“所以你总是那样看着我,是因为我和他很像吗?”
“什么?”
鬼新娘听到这句话,一愣,随即眼神复杂了起来,又问了一句:“你……你说什么?”
吴立直视鬼新娘的眼睛,有些颤抖的瞳孔,说:“你在透过我,看着他吗?我和他很像吗?”
“我没……”
吴立放下了笔,手托住了下巴,说:“你最好不要撒谎,我看得出来。”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吴立直视着鬼新娘的眼睛,眨也不眨。
鬼新娘看着吴立,真的,一模一样,认真的样子,直视她眼睛的眼神,都一模一样。
过了良久,等吴立眼睛都酸了,她才上前抱住了吴立,伸手捂住了吴立的眼睛,说:“就这样,不要看着我,不介意我说说我和他的故事吧?”
吴立感受着这个微凉的怀抱,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他有种安心的感觉,连那双捂着他眼睛的冰凉的手,触之滑腻,一股凉意慢慢地包裹了他的眼睛。
“我和他自幼生在柳树村,我父亲和他父亲为至交,我和他自然也是竹马青梅,两小无猜。”
“柳树村没有柳树,反而在五里之外有一棵槐树,听村正说那棵槐树生长了百余年,却从来没有掉过一片叶子。”
“他带我去那棵槐树底下,对那棵槐树起誓,定要娶我为妻……然后,他没能回来。”
“我父亲让我嫁给镇里的米商的儿子,我不愿意,我穿了我绣了很久的凤冠霞帔,带着他衣冠烧成的骨灰罐,在槐树底下拜了堂,吊死在了家中。”
“我父亲积郁成疾,好在我母亲又生了个儿子,才把我父亲从悲伤中带了出来。”
“那天,在车边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我没有透过你在看他,你和他一定是同一个人,眼神习惯,即使经历了几世轮回都没有变!”
鬼新娘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了,连捂住他眼睛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吴立沉默地听完她的述说,才慢慢地,慢慢地把她的手拉下来,看着她已经泪流满面的脸,坚定地说:“我不是他,他已经死了!”
鬼新娘慌张地把继续捂住他的眼睛,可吴立却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鬼新娘挣脱不开,只能摇着头说:“不!你是!你是他!我不会认错的!”
吴立只是一直抓着她的手,看着她慌乱逃避的眼睛,说:“如果我真的是他,那你现在敢看我眼睛吗?”
“你一定是他……”
吴立放开了她的手,任由她的手缓慢地捂住了他的眼睛,嘴里却依旧说着:“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