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中,赵三保让人犯们原地休息。
天气有点燥热,无风,马上就是四月了,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大地在夜里升腾起热浪,穿着厚重囚衣的人犯嚷嚷着,吵着。
宋清欢动作麻利的在一旁捡了块石头,把帐篷的地钉敲进了土里。
然后又在附近捡了根木头,搭了个能遮住人的帐篷,七个人挤在一块儿,打算睡觉。
温家人手众多,经过几天的流放,基本的动手能力被锻炼了出来,自己不会,就学宋清欢。
所有人都睡着了,夜空中传来几声“布谷,布谷”,温词安悄悄离开了自己家的营地。
早晨跟方涛从京师赶来的汉子秦致远,明里是京师京兆尹手下的一个捕快,但是由于犯了错,被降为了解差。
这是他第一次出任务。
两人接了头,说了一会话。
有只鼹鼠探了探脑袋,两人没发现。
秦致远跟温词安说了朝堂目前的形势,五皇子由于皇帝的这番操作蛰伏起来,还自断羽翼。
六皇子也收敛了许多。
许家离开京师的时候,明面上是五皇子实则是六皇子的人去送了许家,替许家打点好了,路上应该不会受太多苦。
朝中都是拥立大皇子为储君的呼声。
温词安隐藏在夜色中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片寒冰,散发出来的光仿佛能够冻住人。
一炷香的时间,温词安回到了温家人休息的地方,他夜里都是露宿,帐篷留给了家里其他人。
寂静的夜空有几声夜莺的叫声,温词安看向宋清欢那边,有绵密的呼吸声,她的作息太规律了,怪不得每天精神头都很足。
又听到有女人的嬉笑。
被流放的女人,没人护着,自己又没有本事,大概就都会像沈凝雪那样,找个官差依附吧!
这样一对比,宋清欢的独特就展现出来了。
走了五十里路,温词安也困乏得紧,想着事情,沉沉睡去。
七宝赶上的大黑它们的脚步,听话地跟在队伍后头,大黑找了一个非常隐蔽,没有人烟的山林,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宋清欢就起来收拾东西,把帐篷叠好,用布条牢牢固定在独轮车上。
水壶里的水怕是不够了,也不知道这方圆几里,有没有水源。
太阳早早挂上了枝头,卯时中,温度一下子就提了上去。
宋清欢用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估摸着今日的温度能到三十度,如果没有水,没有吃的,流放的犯人里老的恐怕要坚持不住了。
不过这是官差需要考虑的问题,她只要管好自家的六个人就好。
温词安看到宋清欢站在阳光里发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去推板车,发现太阳才出来一会,板车的把手已经有点烫了。
今天气温或许会流放以来最高的一天。
温词安的板车上有几个大一点的水壶,几个包袱,再有温瑞阳坐在上面,以及宋清欢卖给他的帐篷。
赵三保坐在马上,挥动鞭子:“出发!今天晚上住在乐平镇,中午不休息,傍晚可以到,行程四十里路。”
宋清欢听到乐平镇,让翠竹帮她推着车,拿出地图,查看周围的地形。
按速度推算,这是流放的第七天,每天走五十公里,还没地图上标注的涿州。
宋清欢抬头看着远处高大的山脉,应该就是地图上标注的太行山。
看着地图宋清欢也会迷糊,有的地名跟她知道的地名一样,有的又不一样。
知道自己大致处于哪个位置,宋清欢就觉得好似吃下了定心丸。
连着走了两个时辰的,巳时中的时候,天气越来越热。
宋清欢听到人犯队伍里不住的有人喊:“官爷,给口水喝吧!”
一开始喊声很大,走着走着声音逐渐变小,微弱。
官差们的水也喝光了,赵三保的脸上写满了忧虑,紧皱的眉头和沉重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