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嬴政挑了挑眉,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呢。
蒙恬在自己脸上虚点几下:“你疹子都出到脸上了。”这话把嬴政说的头皮一阵麻,忍不住伸手摸了把脸,不仅烫的很不正常,而且他怎么感觉还有点肿?
嬴政苦着脸问坐那还一脸镇定的扁鹊:“老师,能治好吗?”
扁鹊停下笔,抬头看了几眼,问:“怎么过敏的?”
嬴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早上起来突然发现背上长了许多红疙瘩,挺痒的。”
“……可能是螃蟹。”蒙恬补充说。
“我以前吃螃蟹可没这样过。”
“也不一定。如果你现在体质比以前差,那也可能会过敏。”扁鹊把开好的化验单递给嬴政,“先去验个血,把他也拎过去。”
嬴政扫了眼蒙恬说:“那一起吧。”
“……老师,”蒙恬瞥了眼嬴政,“我跟他吃的东西差不多,他验一下不就得了……”
嬴政愣了一下,忽然有点想笑。
扁鹊很不给面子:“我说小蒙同学,让你去验个血跟我这都快磨半刻钟了,我跟你说,血必须得抽,你不抽也得抽,你再磨,一会我给你开针剂。”
蒙恬很明显僵硬了一下,撇了撇嘴,特别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垂着头跟在嬴政身边。嬴政转头看他,这才注意到他脖颈侧也有一样的红团。
“……你放心,她们都是精挑细选的,听说技术挺好。”嬴政想了想,还是宽慰道。
其实,校医院负责抽血的都是医学院的学生,技术水平比较的参差不齐,据说过去有个运气比较背的同学被戳了十几下才找准位置,一条手臂看上去都狰狞可怖的,那个负责给他抽血的女生觉得挺愧疚,就买了袋奶粉去道歉,两人推辞来道歉去的,就走到一块去了。
嬴政对这种小道消息向来很嗤之以鼻,可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嬴政很亲切地开口:“你好,我们来验一下血。”还附赠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几个女生值了一夜的班,本来都昏昏欲睡的,见是嬴政本人,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
嬴政转头看了眼蒙恬,见他一脸的视死如归,就说:“要不我先?”
蒙恬点了点头,眼眸忽然一亮,拉着嬴政的袖子说:“要不你抽两次?”
嬴政边脱羽绒外套边笑:“我倒是很乐意帮忙,但扁鹊老师一看就得穿帮。……就抽个血,不疼的,大一入学那会不也抽过吗……”他把袖口捋到靠近肩膀的位置上,露出一条雪白干净的手臂。
“……那次我没。”蒙恬叹了声,认命似的解开棉衣,露出里面穿着的深蓝色毛衣。
女生的动作很利落,没一会就甜笑着说:“好了。”
“谢谢。”嬴政笑着点头,又对蒙恬说:“我跟你说简直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蒙恬吸了吸气,把胳膊伸过去,脸却撇向另一边。
嬴政这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就算再怎么怕疼,脸也不至于苍白成这样吧?嬴政看的很清楚,他咬着的嘴唇还在发抖。
“同学,你放轻松一点,你这绷的太紧我没法扎。”
嬴政手按在他肩上,说:“你别想。”他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当年,在亲眼见到父亲的死状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对“毛巾”也会有类似的过激反应。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可蒙恬对“针”的恐惧肯定也不是毫无缘由的。
蒙恬抬起头,给了嬴政一个很绝望的眼神。
“那你把眼睛闭上。”嬴政有点无奈,“想象着把你的手尽力往前伸,再往前一点,对,现在把你的手放下来,感觉有东西在撑着它,不要用力……”他对负责抽血的女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快动手。“现在你把注意力放在我的手上。”他很给面子地帮他揉了揉肩,但针头扎进蒙恬手臂的那一瞬间,他很突然地一把搂住嬴政的腰,把脸埋进嬴政半敞着的羽绒服里。
这突兀的一幕惹得几个女生面面相觑。
换别人嬴政肯定一把就推开了,可蒙恬刚靠过来的时候明显抖的很厉害,想到自己过去类似的经历,他多少也能理解。
“好了,抽完了。”嬴政拍拍他的背说,“化验结果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
“等十分钟。”
“好。”
两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着。
蒙恬低着头没说话,脸色看起来还不是太好。嬴政想起他昨晚吃螃蟹前的犹豫,有一点疑惑:“你对螃蟹过敏?”
“……嗯。”蒙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算是缓回了一点,“刚才谢谢你了。”
“没什么。”嬴政想,他这个哥哥还挺别扭的,“那你不跟他直说。”
“跟他说了,他肯定有点自责,没必要。”
“你就宁可自己受罪。”这一身的小疙瘩痒得要命,其中滋味嬴政很清楚。
“还好,也不是第一次了。”蒙恬笑了笑,“何况这也没什么,吃了药很快就能好。”
“能问你件私事吗?”嬴政转头看着他。
“……什么?”蒙恬也回看着他。
“你应该挺在意他的,干嘛表现得有点冷淡?”
“他跟你说的?”
嬴政笑了声:“没,他会加入学生会,其实是误以为我想给你小鞋穿,特意来监督我的。”
蒙恬笑了笑,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小会,才说:“……他五岁那年,有天一回家就扑进老妈怀里直哭,我听到哭声从楼上下来,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听他说,他一点也不想要我这个哥哥了。”
嬴政想说,这只是孩子的戏言,不该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