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跟上了他的速度。

微风带着点湖水的清爽味道，粼粼的水面泛着银光，天高湖广，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哗哗不绝的水声与轻微的喘气声……

嬴政懒懒地靠在舱里，转头看了一眼蒙恬，见他依然一脸的轻松，额头上似乎连汗水都没，不禁哼了一声，说：“你个骗子。”

蒙恬手肘搁在船檐，支着脸，余光瞥向嬴政：“这又没到一半路。”

“我知道。”嬴政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蒙恬看了会，露了一个调侃的笑：“你故意让别人误会你选的是流行音乐鉴赏，干嘛这么躲着？”嬴腾之前还抱怨说他们三个差点被女生围殴了一顿。

蒙恬笑了声，反问：“那你干嘛选这门课？别跟我说是为了好过，你去同老师们打声招呼，他们应该也不会刻意为难你。”

“我可不会故意误导人。”虽然他很认可蒙恬这个手段，可也认为这多少有点小题大做了。毕竟，受女生追捧又不是什么坏事，多少男生求之不得呢。他之所以避着，是因为她们那阵子总堵他路，很耽误他时间。

“因为现在这种狂热很不健康。”蒙恬耸耸肩，笑了一笑，“我不知道她们到底迷恋的是什么，但反正跟我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没有？脸不是你的吗？”仔细打量，蒙恬的五官虽说单拎出来不怎么亮眼，可每一样也都不能看。看久了，倒还是挺顺眼的。

蒙恬笑了几声，说：“我也不会一直都这样啊。”他手指在自己面前虚画了一个圈，“刚睡醒的时候说不定也大小眼，睡觉说不定也打呼噜……那种不是建立在彼此了解基础上的’喜欢’，脆弱的不堪一击。我一点都不想要。”

他音量不大，就像是掠过湖面的轻风，令嬴政心头泛起涟漪。

嬴政不由得心想，那种遭遇对他造成的影响比他以为的应该还要深远。……深远到他现在似乎已经不是很愿意相信别人。所以他总觉得他一直若即若离的，让他看不真切。

突然的，蒙恬眨了眨眼，眼中隐约是闪着点好奇：“我能不能问一个很私人的事？”

嬴政也眨了眨眼，脸上有点诧异：“你问。”

“你之前……是因为你其实不够喜欢她、还是你就是那样？”那天，看到嬴政那副表现，他也认为他没把人家放在心上。

嬴政完全没料到蒙恬会问他这个。

他双手抱胸，认真地理了理自己对玉漱的感情。其实，不久前，玉漱到学生会办公室来过一趟，虽然是找蒙毅，不过嬴政想，她多少也有来彻底告别的意思，因为她把他曾夸赞过的一头乌黑长发剪成了时下很流行的短发。

嬴政轻轻地皱着眉，给了一个很老成、也很真诚的回答：“我将来要共度一生的对象，未必非得是我最喜欢的人。”

一直以来，他从不是抱着玩玩看的心态去跟女性交往。可分手的时候，她们总说他不够认真。

“……共度一生……”蒙恬眯起眼，嬴政的这个答案让他意外、却也不意外。他俩认识的时间说不上很长，可嬴政这个人他多少有点了解，起码，他觉得不像是那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谈情说爱上的花花公子。“你想的可真远。”态度认真的吓人，但方向好像不是很对。“……一般，我是说一般，起码得先处的算舒服，才会考虑后续的事吧？”

“没那种必要。”嬴政的态度很斩钉截铁，“结了婚，也不表示要花大把的时间处在一块。”

蒙恬嗤笑一声：“按你的意思，挑老婆跟挑摆设没区别呗？”存在的意义更大于其本身，换句话说，就没把人当人看。

“你得明白，有些事不能兼得。”想要显赫的名头，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我要天天把时间花在女人身上，就是对不起我手底下千千万万的员工。”

蒙恬撇了撇嘴，觉得他这显然也是没把自己当人看，犹豫了一会，说：“就你这性格，要没这外表、没这家世，估计也是单身狗的命。”不过，那样他可能也就不会是现在的他了。

嬴政挑了挑眉，不满地瞪向蒙恬：“我一点都不想被你说。你吧，真没比我好多少，你这么高冷下去，也就是单身的命。……还有，什么单身狗，我就算单着，那也是我自己主动单的身，不是找不着对象，这种的，叫’单身贵族’，懂不懂啊。”

蒙恬倚着船舱笑了好久才说：“这有区别吗？”

嬴政哼了几声：“有，当然有。”

爽朗的笑声在这空旷的湖面上荡开，久久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