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来得真‘早’,昨儿回来我和娘还不知道,谁知竟在这儿碰见你了。”
谢扶苏老实不客气地呛了回去。
“我是回来得早,原来给府里送信,还要三天才回来,结果我昨晚上就回来了。三四更天呢,人都睡了,院子也没人打扫,我怕报信吵醒父亲,只好凑合了一晚。”
兄弟俩你来我往,彼此互不相让,其精彩程度不亚于一出大戏,好不热闹。倘若荀兰因还是无关紧要的旁观者,一定会乐得看两兄弟的笑话,但是自己被卷进来,那就不那么开心了。
尤其是看到谢扶苏好几次都下意识摩挲着刀柄的时候。
荀兰因嘴角抽了抽,轻轻按在谢扶苏那只布满老茧的手上。
“老祖宗还看着呢,怎么就动刀子了?”
别看这家伙昨晚这么不着调,实质上八成还真是个凶残的家伙。府里那些关于大少爷恣肆暴戾的传言,恐怕并非捕风捉影,而是真的确有其事。
至少谢扶苏不能当着老祖宗的面拔刀,兄弟之间一旦兵刃相向,那就不是能够简单调解的事情了。她来谢府是要借谢府财势,让夏沐雪尝到切肤之痛,谢府蒸蒸日上,甚至达到能够威胁皇权的地步才是她所乐见的。
而一个四分五裂的谢府,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谢扶苏回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默不作声地抽回了手。
……
府里兄弟俩不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老祖宗胡氏早就看惯了他们争吵的样子,也懒得下场调解。只要不超出那个度,爱怎么吵怎么吵。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无论再怎么吵,回头遇到关系到谢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也一样会放下恩怨转头合作。
谢扶苏不仅武艺精熟,就连口齿也异常凌厉,谢周行一没像他一样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二没自身切切实实做出的实绩,相互暗讽中渐渐落入下风。
“二哥实在辛苦了,一走就是一年,回来的时候手上还带了伤。父亲在家想你得很,甘棠也总是向我抱怨,说想见见大哥。”
谢周行脸上挂着温和笑意,似乎发自内心地想念谢扶苏,暗中却是在指责为他不孝不悌,枉为人子。
谢扶苏两眼微眯,不动声色:
“我在外面哪里辛苦,真正辛苦的是你才是。家里父亲母亲还有甘棠,全都要仰仗你照顾,我还要谢谢你,把家管得这么好。”
管家分明是女人才做的事,男人有本事都到外面闯去了!
额头青筋骤然暴起,谢周行深吸一口气,把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多谢’大哥了,管家不过是小道,比不得大哥撑持家业。”
“好了,你们哥俩有话待会说,老爷子还等着你们过去请安呢。”
眼见最宠爱的次子落入下风,老太太杨氏连忙打断道。大房二房互相对视一阵,彼此挂着假笑退了出去。
……
谢扶苏出来时,谢周行正背着手,看着无言下的冰棱滴水。
“大哥,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比我早生一年,成了嫡长子,就连娶妻门第也比我高。是不是年纪比我大,就什么都能有?”
谢扶苏顿住脚步,眼神阴沉地盯住谢周行。
“要是你这双招子只看见这点,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再背地里耍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谢周行闷闷地哼了一声,苦涩道:
“大哥对我又何曾留过手。”
谢扶苏嘴角裂开,语调森冷道:
“那是你还没见到过我下狠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