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回来的时候喝了酒,不小心给划到了。我找大夫过来看过,已经上了药裹起来了。”
荀兰因一脸笃定地说手上的伤是喝酒误事,打死不把真相公之于众。
“怎么这么不小心,回头让含烟送瓶金疮药过去。”老太太并未在这上面纠缠,而是摆出一副慈爱脸孔道,“唉,老大这次回来,我也算了了一桩心病了,现在我就盼你们早点生几个儿子,给家里开枝散叶。”
老太太想得很美好,大房媳妇的第一胎,定然是金贵无比,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想掌家理事,只怕老祖宗也不许。这样账簿钥匙都还在余氏手里,老二又出去跟着掌柜学,她是从不怀疑老二的天资的。
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够发生太多事情了。
荀兰因挺直脊背,大大方方地应了。
从进宫门的那一刻起,她是朝廷的皇后,是天家绵延子嗣的温床,是父亲牵制皇帝的绳索……什么都是,独独不能是人。
现今也是如此,只不过为了复仇,把身体看作工具的是她自己而已。
……
余氏手一顿,拿着的骨牌就啪的掉了下来。
是个黑五,怎么找不到那凑成“响”的红三。
老太太这是在做什么,莫非大房家的男人一回来,老太太就转了风向吗?要知道老太太一向最偏疼二房,一连几年了都没有变过。
生意场哪是这么好混的,大半年下来摸到个皮毛就不错了。
大房真要把儿子生下来,那还得了?
四个女人神色各异,老太太一面把玩着牙牌,一面又道:
“你进门时间也不短了,又是咱家大奶奶,我寻思着什么时候带你出去见见世面,你看怎么样?”
荀兰因自是举双手欢迎,老太太肯带着她去探亲访友,那就意味着能够融入江南的圈子,对她早日掌家也是很有好处的。
余氏脸色不太好,老太太一而再,再而三地后退示好,让她感到了强烈的威胁。
谢扶苏一回来,整个谢府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先还不觉得怎样,不过是个连媳妇都娶不过门的嫡长子,正是因为这点,他们才敢对着那个位置有肖想。现在谢扶苏平安无事地回来了,那一线希望现在是越发渺茫了。
“老太太对我好,媳妇记在心里了。只是老祖宗赏的长春阁,上回不是二弟妹说要来修,怎么后来没动静了,是不是下人躲懒?”
余氏脸黑了,老太太就那么随口一说,大房还当真了。想也想得到,大房二房闹成这副样子,怎么会好心地给她修房子!
“是媳妇的错,眼看就要过年了,家里事儿多,我竟给忘了。我手里有人,只是脱不开身,干脆大嫂自己叫了人画了图纸,想怎么修就怎么修,你看如何?”
苏氏抹着骨牌,突然插嘴道:
“反正二嫂你也忙,不如先让大嫂从旁协助几件。既然泥瓦匠都出了,那不如干脆让大嫂管着房子,哪里旧了就修哪里,如何?”
余氏磨了磨牙,闭着眼把心一横。
“三弟妹说的是。”
荀兰因把牌一推,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