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林猛然握紧叉子：“你说什么？！你也配说艾露莎？！都是你们小姐，才让我们分开！”

两人对视着，互不相让。

良久，晏林败下阵来，他眼神迷茫：“你不明白，你的小姐也不明白……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我不能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他轻声呢喃：“艾露莎，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艾—露—莎：舌头向里，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艾—露—莎。”

“说谎，你不爱任何人。”爱丽丝合上本子，死死地盯着他。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

“我不爱她吗？”晏林反问，眼神流露出一丝恼怒：“你个老女人，完全不懂爱情，就像你的主人，完全不懂人性！”

被骂老女人，爱丽丝完全没有生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人性有狭义和广义——人有着本质的心理属性，也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那一部分属性，是人与其它动物相区别的属性，同时，人也具有普遍的心理属性，人与其它动物所共有的那部分心理属性，她试图改变，但从未试图了解。她粗暴的将一切归类，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

晏林嗤笑着，继续：“与其将她称之为改变者，或者管教者，我有更贴切的词，她只会成为多管闲事的英雄，然后一切什么都不会改变。”他紧盯着爱丽丝——

“你也看出来了吧？她固执，一厢情愿，纠结……你现在厌恶我，讨厌我，但不可否认的是，我起码会对她的行为作以回应，我试图欺骗她，但从来没有利用她。”

爱丽丝：“别废话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哈——我想说的是，你这样放任她，迟早会将她推入深渊，她最大的敌人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于内部，也就是她自己！”晏林举起两根手指：“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叫世界上的一切不顺利都来自于自己的无能。”

他放下一根手指：“但我更喜欢另外一句，世界上一切不顺利的事情，都来自于内心与外界的冲突。”

“阿Q精神”是人受委屈时平衡自己的一种自欺欺人或者说，其实是自欺欺己的方法，心理学将如此一类的方法统称为心理防御。

个人在精神受干扰时用以避开痛苦、保持心理平衡的心理机制。心理防御常在无意识状态下被使用，表现形式有压抑、压制、否认、投射、转移、文饰、解除、自居、补偿作用……

这是人类共通的。

“就像阿依盖尔看不惯我，她的内心与外界无法统一，这种冲突已经超过了她的内心防御，所以她要为此做出行为来遏制这种冲突。”晏林见爱丽丝还是一片平静，他更倾向于她没听懂。

“就像这个苹果。”晏林拿起一个苹果，“它洗过了，但它洗不洗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它没有与我内心产生冲突，所以我可以现在可以吃掉它，也可以这样——”

他扔掉苹果，再捡起来，啃了一口。

“我可以接受一切，所以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东西能够与我的内心产生冲突，你可以理解为我毫无勇气，或者像个肆意揉捏的懦夫。但事实是，我知道的同时可以不在乎。”

“我们的记忆、认知决定着我们对外界看法，毫无疑问，你们家小姐需要一个老师，或者说一个引导者，教会她如何解决内心冲突，以及解决真正的外部冲突，而不是在冲突中陷入迷茫和自我否定，以至于压抑自己。”

晏林摊开手：“怎么样？”

“你是说你要成为小姐的引导者？”爱丽丝脸上流露出强烈的不信任与警惕。

晏林啃着苹果：“不，我只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情。”

什么是内心的强大？

没有人可以说得清，坚毅？勇敢？不屈？不择手段？这些似乎是每一个成功者都提起过的东西，但是，谁来定义成功者？光鲜亮丽是成功？位高权重是成功？

能够让所有人听话的权力是成功？

晏林不知道，他自己同样深陷迷茫之中。

他只想让爱丽丝心底产生一丝裂缝，一丝与阿依盖尔背道而驰的裂缝。

让她产生一个疑问，究竟是阿依盖尔觉得是好的东西是好，还是自己觉得好的东西是好。

这种裂缝人与人之间都有，这是不可避免的，在父母，在情侣，在血亲，在一切爱的人身上……

平时或许因为惯性不显现出来。

可一旦挑出来，涉及到思想、未来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可以各种名义来互相影响。

“相信我，不，不需要相信我，你应该知道，她这样下去迟早会堕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晏林微笑着看着面无表情的爱丽丝，他不知道后者有没有听进去。

他的任务仅仅是说出来。

“这与你无关，蠢货。”爱丽丝骂了一句，转身离开。

晏林笑了笑，吃完苹果，扔掉苹果核，继续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