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生命因何而沉睡?
答:因为我们终将从梦中醒来。
问:如果醒不来怎么办?
答:那就准备好被骂得狗血淋头。
下课铃响后,辅导员办公室。
里面一共有三个人,坐着两个,站着一个。
坐在左边的年轻辅导员,此刻已然红温上脸,恨不得拽起脚下的拖鞋对着许韶的脑瓜子就是库库扇。
至于右边坐着的言教授,则是优哉游哉地听着老唱片,轻描淡写地喝着茶、读着报。
站在两人面前的许韶,时不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看沈家妹妹有没有给自己发信息。
三个人看似有所联系,却又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玩各自的,谁也不掺和谁。
为什么许韶会再次被留堂,并且还被抓到辅导员办公室来,那就要从开篇的问题开始了。
“许韶啊许韶,别以为你会组个乐队,搞点音乐就了不起了,你的平时分可都攥在我手里呢?”
辅导员破口大骂,还时不时接点丰富的肢体语言,大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
只不过他一面骂着,一面还时不时回头偷瞄旁边的老教授,想看看后者是什么个态度。
什么态度?
压根没有态度!
言教授,这不是你拉过来的学生吗?为什么自己一句话不说,净让我骂了?
如果教授不发话,那自己就这么一直骂下去得了。
“导员,你不要生气。”
“不生气?你小子说得简单,人教授都亲自来找我了,说你上课不认真,还在睡觉。”
“我认真了。”
“你认真什么了?你要是认真,言教授会把你拉过来吗?”
“认真睡觉了。”
“......你要气死我吗?”
“不敢,导员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山。”
“你平时习惯分没了,我说的。。”
年轻辅导员扶了扶眼镜,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言教授,见后者还是不温不火,于是又加了一条:
“放学留下来打扫值日区卫生。”
言教授:......
“打扫三天。”
言教授:??~
“并且交一份两千字检讨。”
言教授:?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
“帮我带一个月的午饭。”
你怎么还公权私用了?还有,能不能别再往上加了!”
“你说了不算,我说的才......呃,也不算,言教授说的算。”
辅导员看见一旁的教授把唱片机关掉后,连忙改了口。
许韶眼皮狂跳。
你小子能有这番察言观色的能力,做辅导员还是太委屈你了。
言教授把老花镜摘下,将茶碗端到嘴边,轻轻吹,微抿,再放下。
这老人家,还真优雅。
许韶心想着,又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沈绘还是没有消息。
明明已经下课快二十分钟了,虽然自己有提前说会晚点去汇合,不过平时总是秒回信息的沈家妹妹,这次怎么这么久还不回?
迷路了?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因为心里挂念,所以许韶一直处于走神的状态。
“你叫许韶?”
“.......”
“叙事诗就是你组的乐队是吧?那首《翅膀》也是你写的?”
“......”
“不用紧张,我叫你过来也不是想给你处分,或者扣你分数的。”
“真的?”
许韶瞬间回神——
老人家,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走神了啊。
“呵呵,原来你在听啊。”
“是,我是叙事诗的队长,《翅膀》也是我一个人写的。”
“一个人?”
“是,作词作曲编曲后期还有封面,都是我一个人包办的。”
“可以啊,了不起,怪不得敢在我的课上睡觉,果然真是有点才华啊。”
言教授啧啧赞叹,不知道是真心夸奖还是说反话。
倒是辅导员也跟着满脸堆笑迎合。
许韶沉默了几秒,猛然抬头,直视着言教授的眼睛:
“教授,你可知——生命因何而沉睡?”
“哦?有意思,小许你是怎么看的?”
称呼变成了小许,不知道是调谑还是想体现亲切感。
“我想听听教授的想法,这是我在音乐探索道路上的一个难题。”
本来的说教,此刻竟然转变成了半掺哲学半掺音乐的讨论,这让辅导员满头雾水。
不过言教授倒是来了兴致,稍加思索后,开始回答许韶的问题:
“生命因有了春、夏、秋、冬更替而丰富了内涵,因有了风、霜、雨、雪的浸染而炫丽多彩,因有了悲、喜、苦、乐才更具意义,走遍天涯海角,等到千帆尽过,或许沉睡才是最后的归途。”
“不愧是教授,随口的回答都有这般哲理性。”
“你呢,小许,你的答案是什么?”
“生命因何而沉睡?当然是因为困。”
全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