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明日在下便邀请诸名士,宴请作谈。”
王敦表态后,司马睿看向顾荣。
到你了!
顾荣却没说话,似乎睡着了一般。
等了片刻,见顾荣没有丝毫动静,司马睿僵住了。
纪瞻在侧,皱了下眉头,想要劝一劝顾荣,这么不给大王面子,会弄得大家都落不得好啊。
“哼,顾军司!”
在王导下面坐着的刘超,有些怒不可遏。这老东西,竟敢如此轻视大王,着实可恨!
“嗯?唔~”
佯作睡着的顾荣,在刘超的一声呼唤中睁开眼皮,迷迷糊糊的自语道:“是要走了吗?”
随后,憾然起身,朝着司马睿拱手一拜,转身离去。
这一幕,看的纪瞻目瞪口呆。
老兄,你这是要干啥啊!疯了吗?
司马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谁也没想到顾荣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装疯卖傻,忒不讲究了吧!
王敦和王导不禁眯起了眼睛,看来顾荣压根就不想出面帮大王作澄。
而刘超则是猛然起身,拦在顾荣身前,沉声道:“顾军司!大王还未离去呢~”
说完,眯着眼睛紧紧盯着顾荣的面庞。只要他敢再说句难听的话,自己今个就算是死,也得揍他一顿。
顾荣没有看这粗汉,抬步打算从其身旁绕过去。
刘超也挪了一步,继续挡在顾荣身前。
见刘超一副不罢不休的架势,顾荣停下了脚步,再度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那就拖着吧....
只要他司马睿愿意,自己也愿意在这多站会儿。
嗯~等会再突然倒地装病如何?
要不了两天,整个三吴地区都会知道琅玡王、安东将军司马睿,将自己逼到病倒,如此对自己更加有利!
不到半刻,王导便朝着司马睿使了几个眼色。
听说最近顾荣的身体不太好,前阵子还卧榻几天呢。这时候,要是他再病了,那传出去麻烦就大了。
司马睿缓缓压下心中的怒火,冲着刘超摆了摆手。
刘超面对着司马睿,自然是看的清楚,怒不可遏的让出身位。
顾荣嘴角微微一扬,抬步离去。
会议闹到如此僵硬的地步,也没法再开下去了。
贺循倒是不在乎,反正自己没打算在建邺一直呆着,有时间还是请辞回老家舒坦。
而纪瞻,则是脸上写满了尴尬。
对于顾荣的打算,纪瞻心中很清楚。
可正是因为清楚,自己才知道该怎么做。
眼下中原大乱,朝廷面对各州局势已经是力不从心,司兖豫青估摸着是悬了。骤时,匈奴汉据天下五州之地,大可东并幽冀,西吞雍秦,而后虎视荆扬梁益诸州。
如此糟糕的大势之下,如何保全江东才是关键。
和避祸而来的北方士族争权夺利,属实不智。
此刻大家应当同心戮力,保全炎夏,方是上策啊!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乎?
再说了,北方士族们光着腚跑过来,干啥事都得仰仗咱们这些地头蛇!
咱们的利益丢不了!
只是,面对固执的顾荣,纪瞻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导和王敦也是面色凝重,情况有些不利。
顾荣如此强硬的表态,说明在他心中,已经将他们这些北方士族视为严重的威胁了。
司马睿看着一言不发的众人,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
随后,快步离开了此处尴尬之地。
王导、王敦、刘超三人紧随其后,纪瞻、贺循等人亦是各自散去。
回到正厅。
司马睿一脸阴沉的坐在上首,盯着王敦、王导,说道:“顾荣今日如此折辱孤,当真可恨!”
“大王,如今顾荣家小皆在建邺,只要您一声令下,臣这就去.....”
刘超心中亦是愤愤不能平!
王敦听着刘超这憨瓜的话,开口制止道:“万万不可。顾荣毕竟是江东宿望,若诛其家小,只怕三吴转瞬即乱。再说了,方才已然让步,不如留待日后再行计较。”
“不错!顾荣年纪比纪瞻、贺循都要大。再加上近日来身体不好,估摸着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了。完全没必要赌上一切,和彼将死之人同归于尽!”
旁边王导也在向司马睿谏言。
听了王导的话后,司马睿的脸色这才稍微好点。
哼,那老东西,病魔前阵子咋就没战胜他呢?
真恶心人!
“唉,无碍,孤心胸不至于如此狭隘。还是说说如何处理吴兴传出的谣言吧,仅靠处仲兄,怕是难平江南人心。”
司马睿长叹一气,说出自己的担忧。
不是说王敦名望不行,而是江东这地方,没有江南名士出面,还真难说服各地的牛鬼蛇神。
王敦点了点头,自己还不至于自大到江东士族、豪强会仰敬自己。于是,提议道:“方才在会上,在下观纪瞻似乎与顾荣面和心不和,不如大王遣人单独邀请纪瞻过府一叙!”
“这.....纪瞻会来吗?”
司马睿感觉这提议有点瞎胡扯,人家纪瞻跟顾荣都相交几十年了。会为了自己的事,跟多年老友闹掰?
王导也开口说道:“纪瞻....他肯定会来的!”
回来的路上,王导想了很多,感觉有点抓住了纪瞻和顾荣心中的想法。
顾荣不用再多说,倒是纪瞻似乎抱着和自己等北方士族和平相处,共治江东的心思。
“也罢,稍后孤派人去纪府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