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在河北，旦夕长叹。袁绍问曰：“玄德何故常叹？”刘备曰：“云长、翼德不知音讯，妻小陷于操贼，上不能报国，下不能保家，枉为七尺丈夫也。”袁绍曰：“我欲取操贼久矣，方今春暖，正好兴兵。”遂聚文武商议破操之策。田丰出班曰：“此前，操伐徐州，许都空虚，未及时进兵，今徐州已破，操兵方锐，不可轻举，以某观之，不如持之以久。主公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修农工，然后择其精锐，奇兵迭出，以扰河南。救右则击左，救左则击右，使操疲于奔命，民不安业。我以逸待劳，不出两年，可坐胜曹操，此庙胜之策也。若决成败于一役，倘有不虞，悔之晚矣。”袁绍散议，来问刘备。玄德曰：“曹操欺君，天下共知，明公若不伐之，恐失大义于天下，英名若损，何以揽英杰成大事乎？”袁绍喜曰：“玄德之言，醍醐灌顶。”遂决意兴兵。田丰再谏，绍怒曰：“尔等弄口，使我失大义于天下，何以揽英俊，得民心耶？”田丰顿足曰：“若不听臣等良言，出师必遭不利。”绍大怒，欲斩之，玄德忙劝，乃下狱中。

沮授招聚宗族，散尽家财，与诀别曰：“此次随军南征，若胜福威有加，若败身命难保。”众问曰：“曹操兵马不敌本初，君何出此言也？”沮授曰：“以曹操兖州之明略，又挟天子而言顺，我虽克公孙瓒，兵实已弊，而将骄兵傲，不察实情，军之破败，在此一役。昔日，杨雄有言曰：‘六国蚩蚩，皆秦弱姬。’可谓当今之势也。”众人洒泪相送。

袁绍令大将颜良攻取白马。沮授谏曰：“颜良心性狭小，虽勇冠三军，然不可独当大任。”袁绍不快曰：“我之上将，岂是你等所能料也？”颜良引精兵五万，进至黎阳。黎阳与白马隔大河相望，东郡太守刘延，连夜告急许都。

曹操急聚文武商议。关公得知遂入相府见操曰：“闻丞相起兵，关某愿为前部。”操笑曰：“此次兴兵，不敢劳烦云长，若需大驾，定来相请。”关公无奈，悻悻而出。曹操发兵十五万，分三队而进。一路之上，刘延告急文书，雪片飞来：“颜良精兵五万已围白马。”“袁绍大军五十万，已至黎阳，将渡黄河。”荀攸进言曰：“绍兵多，我兵少，当分其势。主公兵到延津，大造渡河北上之声势，绍必西进应之，然后精兵轻骑，出其不意，突至白马，颜良可擒矣。”操用其计。袁绍闻报，果引军西进。

曹操亲引轻骑，星夜直奔白马。距城十里，颜良方知，忙引兵来战。曹操择土山扎下营寨，出兵列阵。平川旷野，河北军人马齐整，刀枪耀眼，颜良貌似巨灵神，舞刀纵马阵前，威风八面。曹操惊愕，回顾宋宪曰：“闻你乃吕布帐下猛将，敢与颜良一战否？”宋宪奋然曰：“有何不敢？”挺枪直出。战不三合，颜良大喝一声，斩宋宪于马下。曹操惊曰：“真猛将也！”一旁魏续大叫：“颜良杀我挚友，请命报仇！”操许之。魏续破口大骂，拧矛直取颜良，颜良不发一语，纵骑上迎，照头一刀，魏续忙举矛遮挡，大刀劈山而下，一声响亮，矛断头落。操顾众将曰：“谁敢再战？”徐晃拍马，抡长斧而出，与颜良大战十余合，败归本阵。曹操忙令鸣金收兵，颜良亦引军而回。

首战即折两将，曹操心中郁闷。程昱曰：“某举一人，可敌颜良。”操问何人。程昱曰：“关羽，关云长。”曹操曰：“不恐他立了战功，方便离去？”程昱曰：“刘备若在，必投袁绍，今使云长大破绍兵，绍怒必杀备，刘备既死，云长何往乎？”操闻言大喜，遂差人去请关公。

关公当即辞告二嫂，绰青龙刀，跨赤兔马，引从骑数人，径至白马，入见曹操。操曰：“颜良勇不可当，连斩二将，无人敢敌，故请云长商议。”关公曰：“容某观之。”忽报：“颜良挑战。”曹操乃引关公，出帐观敌。

二人凭高而立，众将环列。操指山下颜良兵马曰：“河北人马，旗帜鲜明，刀枪森严，甚是雄壮。”关公曰：“以某观之，不过一堆土鸡瓦犬耳。”操又指曰：“麾盖之下，绣袍金甲，提刀立马者，乃河北名将颜良也。”关公举目望之，乃曰：“羽观颜良，如插标卖首。”操曰：“不可轻敌。”关公拜曰：“关某愿于万军之中，取颜良首级，来献丞相！”张辽忙曰：“军中无戏言，云长慎语。”关公奋然上马，凤目圆睁，蚕眉倒竖，手拖青龙刀，骤马下山。

云长直冲敌阵，赤兔马快，关公赫然，河北军抛旗弃鼓，波开浪裂。颜良见一马冲来，方欲动问，赤兔马已至面前，颜良措手不及，被一刀斩落马下。关公用刀取了首级，拨马而回，如入无人之境。河北军肝胆俱裂，不战自乱，曹操见势，令军冲杀，河北军大败。操兵缴获马匹器械无数，白马之围遂解。

关公回营，献上颜良首级。曹操大喜曰：“云长真神人也！”关公曰：“某不足道哉，我弟张飞，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曹操闻言大惊，传令众将，今后如遇张飞，不可轻敌，且写于袍襟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