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质量没有中午的好，就是一碗粥和几根小咸菜，但就是这个也已经让他感恩戴德了，连连点头感谢后才走到餐桌旁，还是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他再也不敢跟别人在一起了，说不准又惹来什么麻烦。不过这一餐很安静，没有人抢自己的东西，他们只是在不断观察自己。

晚饭后他提出了要更换监室的要求，居然被批准了，不过夜里昨晚发生过的一切又再次重演了一遍，当他被狱警救出来时，再也不敢乱说了，电视里的情景让他知道了怎么回答，“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正是这个满意的回答，他被接受了，还获得了一根香烟的奖励。可是来自提审人员的压力却再一次降临在牛毅的身上，他们拿出了一件又一件令自己发狂的证据，因为这些东西的过程只有自己知道，就连上级领导也只是知道结果而已，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没有再来看自己的兄弟也被抓起来了，因为这些事就是他们做的。

“牛毅，你不要装聋作哑，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掌握了，甚至一些细节我们比你更清楚，要想有一个轻判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国家的政策你是清楚的，‘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对面的年轻人虽然戴着眼镜却是说得斩钉截铁。

接下来的时间，两位提审人员好像跑题了，也不再关心提审牛毅的事而是大大咧咧的在那里聊起了天，不过听着聊天的内容却是让牛毅一身冷汗，河西市所有被掉包的设施数字已经统计出来了，正是自己向领导汇报的那组数字，这么准确难到他们正的找到那些资料了？而且当年的那位杨姓承包商也有了消息，虽然整个工程完工后他就按照约定去了外地发展，三五年不会再回来，更不能接触这类承包，看来还是没有办法躲开天网的调查。

这一点也是当年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因为之前在其他地区的操作也大多数都是这样，而且一直都很成功，为了保密他们几乎是每换一个地区就找一个当地的施工承包人，这样一来是他们更熟悉环境，能准确找出本地的节点；而且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当地一些领导的关系，有了这层背书安全性也是没有问题的，即使有人查到也会因为当地这些领导的介入而终止，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么大的局居然会在河西这个破地方被一个毛头小子无意中发现。

听完他们的聊天内容，回监室的牛毅只觉得自己犹如踩在了云彩上，摇摇晃晃没有下脚的地方，脑子里更是空空荡荡，全是那些设备和信号塔的影子，这一次自己从这个工程上捞到八百万的好外，其中四百万给了老婆，名义就是自己的中了彩票大奖，除了税金外全部都上交给老婆，也算是为了搏美人一笑，让她家的人也看看自己的实力；另外一百万为了追求许小凤借给她投资保龄球馆了，再剩下的钱给自己手底下的兄弟分了两百多万后，自己手中也就几十万了。

走进监室的牛毅真是有了一点变化，一直在思考今天的提审怎么这么轻松，而且他们聊那些内容的目的何在？是为了提醒自己还是吓唬自己的？

正在这时一张散发着臭味的被子再次从天而降，又是同样的一顿拳打脚踢，只是力度轻了一点，还有一个人的提示：“兄弟别怪我们，我们也是听人差遣，那边的人说了，只要你不要乱说再把这一切都揽下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的家属还能收到一笔不菲的安家养老钱呢。”

当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时所有人的都老老实实坐在角落里打牌的打牌，观战的观战，完全沉浸在牌局上，好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再不用问了，现在的牛毅明白了，自己已经被他们放弃了，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把一切罪名都背下来，这样不仅保护了更多的人还能让老婆也有一份不错的养老补贴。

“嘿嘿嘿……没想到我牛毅今天也落到了这个地步，从当初的联络人变成了今日的替罪羊，这正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胡乱擦了下脸上的血渍，靠在床铺上一边嘀咕一边傻笑。

这个时候他突然很想见一下自己的妻子，虽然她给自己弄了顶鲜艳欲滴的帽子，但在当年两人刚认识时却是很爱自己的，那时的自己一文不值只是个跑片区的小销售员，但家境殷实的妻子还是在前男友和牛毅之间选择了自己，从此自己的成长之路有了不同，先是转为正式工又走上了管理岗位，不到八年时间已经是年薪十六万的副处级了，这在当年的同学中已经是出类拔萃。

“算了，牺牲自己一个人，能让他们娘俩过上好日子也算是自己的担当吧。”想到这牛毅第一次眼里有了坚定的目光，再没有说话安静的进入梦乡。

正在办公室里等消息的章则接到了看守所所长的电话，因为寻找那个包工头的事情再一次中断了线索，所以自己处心积虑的安排了下午的一出好戏，现在看来也已经有了初步的收获，他们都看到了牛毅脸上的变化，那是心智受到影响的变化，他的心里已经乱了，看来揭开这个案子的机会又来了，就在牛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