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你跟他们不一样。”凤瑶说到这里早就泣不成声，在她的心目中齐天大圣那个脚踏七彩祥云，手拿金箍棒的身影就像是她的信仰，她曾经拼命修炼，就是为了能赶上他，为了见到他。可是如今那个心目中的英雄再也没了曾经的满腔热血，只留下了战争造就的满目疮痍，

“我和他们，是一样的，终究是芸芸众生中渺小的一个，没有什么不同。别哭了，回去吧，我不值得你这么做。”他指着楼下的满堂坐客，眼中平静的激荡不起任何涟漪，他终究错过了一切，也放弃了一切，就如同他永远逃不出那座五指山，逃不出世人给他的牢笼和枷锁，这就是命数，是天定的。

“凤瑶，你知道么，每个人都有他的命数，是改变不了的事情，做再多都是无用功，明白吗？所以回去吧，别再来找我。”

“每个人都有命数，那你的命数呢？是什么？”

“大概是十恶不赦吧，”毕竟我本不该存在于这天地的……最后这半句他压在心底，没有讲出来，他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想这些无聊的事情了，因为这样会让他想起从前，想起曾经的过往，那些东西他忘不了，可也再也不想被提起。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云辞回来了！”

凤瑶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到，而那个背影只是脚步一顿，接着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撤了结界。那一刻凤瑶觉得自己的世界是久违的迷茫和无助，一股无奈和失望充斥着她的心房，她看着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泪滴落在木地板上，她静静的蹲在地上，再多的话语也诉说不了这种绝望，再多的泪水也装不满悲伤。

重满回到后台，依旧对着镜子画着妆，他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几百年的岁月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从来就不想长生，没有了她的世界，长生是如此的无趣也这般无用。他心里想，云辞回来了又能怎样呢，我们是斗不过天上那帮人的，这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是啊，我终究悟不了空，接下来的这出戏还得好好唱。

戏台外，演员们陆续上场，重满拿着做工粗糙的“金箍棒”一步步走向舞台，由此这出戏——大闹天宫也正式开始。

凤瑶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着他，看着台上的身影，谁能想到如今一个小戏班的武生，竟是那天地间唯一的齐天大圣呢？凤瑶觉得他说的没错，自己和青梧还有曾经的很多人，到头来都涌入了茫茫人海中，成为了最渺小的那一个，就像现在一样。如果泄去这一身神力，他们又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她蹲下来掩面而泣，眼前的一切都在劝她放弃吧，坚持了这么久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为什么啊，你明明嘴里说着放弃，却还一遍遍的唱着这出戏，为什么？为什么啊！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陪伴着我们度过青葱岁月，而孙悟空就像是凤瑶的英雄，是她的精神信仰。可如今的一切早已改变，往事如烟，重满再也没有勇气直面曾经的自己，而凤瑶也再也没有勇气直面他。

凤瑶看着台上的他，自己喃喃自语道“一切我珍惜的和害怕的东西终将逝去，那到何时，我才能等到你，大圣归来呢？”

茶馆里二楼的雅间欢笑不断，大堂内观众的叫好声络绎不绝，茶馆的伙计和跑堂的忙东忙西，舞台上身姿矫健的戏子踩着京鼓的鼓点渲染着热闹的气氛。人们沉醉于这出戏也回味着雄姿英发的齐天大圣。一切似乎都在诉说大城市夜晚的繁华与喧嚣，平静的表面下又有谁知道其中的暗流涌动，千古流芳的神话传说又有谁知道其中的愁肠百结。一切终于浮华却又启于浮华。

云辞和陆荀醉心于表演，时不时的拍手称赞。在觥筹交错与红飞翠舞当中，那方桌上静静躺着的那本泛黄的古籍，封面闪过红色的光，像是亘古的符印传递出一瞬而逝的光辉，只见那繁奥的花纹中央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水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