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北方边境,乌桓之南,
夜色下起伏的丘陵如同一只只深黑色的怪兽,宁静而深邃,
起伏的丘陵之间隐藏着一个一个的窝棚,
和袁熙军中的富奢不同,这些窝棚千奇百怪,什么样材质的都有,
或者是树皮,或者是兽皮,更破旧的窝棚干脆就是两个木头杆子上面盖着件麻衣。
围着窝棚的是一张张麻木、干瘦、平静的面孔。
今天又是没有食物的一天,
军中派出去找粮的队伍一颗粮食都没带回来,
听说还跟乌桓王的军队发生了冲突,死了几个人。
没有吃的,自然没人说话,因为说话耗费力气,
没有吃的,自然也不用点燃篝火,毕竟点篝火的柴也是费力砍来的,
整个营地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天上星光微弱,地上是沉默着的连呼吸的力气都欠缺的士兵。
其实黑山军已经习惯这样了,
这支农民起义的队伍属于黄巾义军的一部分,
十几年以来队伍里面的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首领也换过几次,唯一不变的就是挨饿,
从冬天饿到夏天,又从秋天饿到春天,
仿佛永恒的毫无尽头的饥饿!
当然了偶尔能吃上几顿饱饭,但挨饿总是占据了生命中大部分的时光,
他们没有领地,没有固定的粮食来源,也没有大势力肯接纳他们,
去年曾短暂的投靠公孙瓒,可惜长久挨饿的军队战力太差,被袁绍军在界桥打败,才逃跑到这里。
挨饿的尽头是麻木,是心里不敢再有任何幻想......
营地中央有一座稍大的帐篷,上面飘扬着旗帜,标志着这里是黑山军的指挥所。
张燕背着双手站在帐篷中,望着黑暗中起伏的丘陵发呆。
军队已经断粮十几天了,每天都靠吃草根树皮度日,派士兵出去打猎,打到的猎物都不够补充消耗掉的体力。
如今只剩下两条路可走了,一条是把队伍中剩下的十几匹马杀掉,
但那样一来,黑山军将失去所有的机动和侦查能力,以后就是其它势力砧板上的鱼肉,
更关键的是十几匹马,上万人也吃不了几天。
第二条路是跟乌桓王拼一场......打不过的,真的打不过,没有箭矢,武器欠缺,战前士兵连一顿饱饭都没有,
肚子里全是草怎么去拼命?
唯一的好处是能消耗掉队伍中的老弱病残,
那么剩下的精英可分配的物资就会稍微多一点点,能再多苟延残喘几天。
张燕不想做这么残酷的决定,但好像不这么做的话,所有人都是死路一条。
唉!!
乱世人命不如狗,
张燕也已经好几天没有食物果腹了。
......
当人口基数足够大的时候,总会出那么几个异类,比如张燕张刺愧,
他也是在饥饿中长大的,也经常饿肚子,但他就没有那么瘦弱,
虎目宽眉,猿臂蜂腰,张刺愧的形象出人意料的好。
张燕正在发愁,手下于毒举着火把匆匆跑过来,
“将军,抓到一个探子。”
......
“姓名?”
眼前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探子不屑的哼了一声:
“我乃张厂长属下。”
哟呵,张燕一阵阵无语,
现在探子都这么牛逼吗?
真当黑山军是善男信女啊?!
说老实话,也就是张燕现在管理的还算严格,还有些许三观,
放到其它势力,抓到探子都能煮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