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地面上，朝着林凡流淌而来的，血液。

看起来，并不像是因为血液是液体，所以无法斩断。

因为“千千巨斩”并没有那么仁慈，也没有那么脆弱。

“真是厉害啊……”

罗德尼在“千千巨斩”的千次攻击中，仅仅只承受了第一击，便消散了。

林凡亲眼目睹了罗德尼的身体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之中。

那么，这些血液，究竟是什么？

看起来，不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或许，这些血液曾经消散过，然后，又重新汇聚在了地面上。

用“恢复”来形容，或许更加贴切。

林凡沿着地面上流淌的血液，从下游向上游爬行，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这血液，非同寻常。

毕竟，那是吸血鬼大魔王，罗德尼的血液。

被“千千巨斩”粉碎的林凡，虽然已经变成了粉末，甚至比粉末更加细小的单位，但他的身体，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

这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恢复”来形容了。

这简直就是，复活。

“怎么会……”

人类，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就算是拥有着超强恢复能力的大流士，也不可能做到。

林凡，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因为他，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罗德尼……”

“你救了我。”

他还活着的原因。

他在被“千千巨斩”吞噬之后，依然存活，他的思维依然在继续的原因。

都是因为他所杀死的，罗德尼。

一个合乎逻辑的推测，浮现在林凡的脑海之中。

“难道说……我以吸血鬼的身份，复活了吗？”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快速恢复，而那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啪嗒，啪嗒——！

林凡本能地沿着血迹爬行，朝着那片血泊前进。

〓啪嗒！

他用尚未完全恢复的感官，笨拙地移动着四肢，朝着目标前进。

他的脸，是不是贴在地面上？

他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血泊中游泳一般。

“.......”

稍微恢复了一些的视力，让林凡能够看清周围的景象。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前进的方向。

血迹的上游，汇聚成了一片血泊。

“.......”

而那片血泊，在林凡的注视下，竟然自行散开，流淌在地面上的血液，最终形成了一行文字：

【混乱之主】

【接受我的血液】

【你将与最尊贵的吸血鬼血脉相连，并】

【踏上“升天者”之路】

升天者……

林凡曾经听说过。

罗德尼曾对特纳说过，他自己，也拥有着“升天者”的资质。

虽然具体的信息并不清楚，但这似乎是一种，就连十二骑士都难以获得的特殊属性。

林凡忍不住笑了。

“只要签订契约，就能获得身份提升——！”

“这可真是……血淋淋的机会啊……”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

而且，林凡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硬着头皮，继续沿着血迹爬行下去。

否则，他就会死。

他仅存的意识，也会因此而消散。

想那些有的没的，根本没有意义，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继续爬行。

然后，他就会快速恢复，变得越来越强。

不仅会继承吸血鬼大魔王的血脉，还会成为所谓的“升天者”。

林凡的大脑恢复了思考能力，思维也越来越清晰。

而他之所以停下脚步，也正是因为恢复了的“思考能力”。

现在的他，对罗德尼的血液，充满了渴望。

它现在只是在帮助他恢复，但将来，一定会成为赋予他强大力量的源泉。

他的本能，无法拒绝这甜美而又致命的诱惑。

然而，林凡的理智，却与本能背道而驰。

他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判断，选择停留在原地，迎接死亡的到来。

事实上，林凡并没有排除做出这种选择的可能性，所以，他才停下了脚步。

他在思考。

“我是不是疯了？”

在使用“千千巨斩”之前。

罗德尼曾经提议，让林凡成为他的眷属。

吸血鬼大魔王的眷属！

那是一个，让人难以拒绝的优渥条件。

然而，林凡拒绝了，并且，使用了“千千巨斩”。

明明只要成为罗德尼的眷属，就能获得巨大的利益，但他却放弃了一切，选择自爆。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因为自尊。

他不想向敌人屈服。

无论多么优渥的条件，只要是对方带着威胁和胁迫，强加于他的，他都会拒绝。

当然，林凡也曾心存侥幸，觉得就算使用了“千千巨斩”，他或许，也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但是。

就算他事先知道，自己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不会屈服。

正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林凡才选择了自爆。

“可是——”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像现在这样，像条丧家之犬一般，卑微地在地上爬行，去接受敌人的血液？

因为本能。

他的身体，对罗德尼的血液，产生了危险的依赖，强烈的渴望。

林凡的头脑，开始变得昏沉。

本能，正在逐渐吞噬他的理智。

他的思考能力，被蒙蔽了。

他的身体，在恳求他放弃抵抗。

它在呼唤着林凡，让他接受这血液，接受这力量。

“胡说八道……”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他之前反抗罗德尼的行为，他那份骄傲和自尊，就全部失去了意义。

〓啪嗒——

林凡的身体，在本能的驱使下，继续朝着那片血泊爬去。

〓啪嗒——

他再一次，爬进了罗德尼的，或者说，是吸血鬼的嘴巴里。

为了活下去，他变得不择手段。

之前，是罗德尼靠近林凡。

而现在，是林凡主动靠近罗德尼。

“够了——”

“千千巨斩”，成功了一半，也失败了一半。

他杀死了敌人，却也杀死了自己。

“就这样吧……”

林凡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马蒂斯的身影。

马蒂斯，应该能够完美地使用“千千巨斩”吧？

而他，不是马蒂斯。

正是因为他的不足，才会落到如此境地。

不，他本来就应该死掉。

在“千千巨斩”释放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应该在看到罗德尼被斩断的画面后，带着那份不完整的喜悦，彻底死去。

是罗德尼，让他活了下来。

他的敌人。

而他，却要为了活下去，而变得更加卑鄙。

〓——！

林凡伸出手臂，撑在地面上。

“啊，哈……”

他的左臂，还没有完全再生。

而他的右臂，勉强再生出了肌肉组织，可以活动。

林凡用右手撑地，全身发力，用已经再生了大腿肌肉的左腿，猛地一蹬！

然后，他向后一跃。

〓啪——！！

幸运的是，他的身体能力，依然维持着被能力值系统强化后的状态，他可以跳得很远，很高。

林凡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血液的供应中断了，身体的再生也随之停止，分解再次开始。

他的视野，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林凡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

他又一次，走向了死亡。

他的意识，迅速模糊。

“.......”

还没等林凡的身体落地，他的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二场游戏结束】

【胜利者只有一人。】

或许，林凡笑了。

虽然，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