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军容整肃的荆州军大营里里外外全部蒙上了一层白,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丝沉重的气氛,平日里带着几分痞气的士卒,此刻也一个个板着脸,像是别人欠了几贯钱一样
穰县县衙内,曲长以上军职的将士全部聚在一起,帅位之上,一身粗麻袍,头缠孝布的刘巴双目通红,眼中压抑不住的悲从中来。
看着这些军中中级军官到来的差不多了,刘巴强忍着悲意,开口道,“诸位,公子昨夜治伤不治,去了。”
众人早就知道了个消息,来的时候个个头缠孝布,此刻听到刘巴的话,县衙之中顿时就炸了锅了,一个个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看到堂下乱哄哄的一团,刘巴气出丹田,厉声道,“肃静!”随着众人逐渐安静下来,刘巴才双手郑重的托起面前案几上的大印开口道,“公子临去前,命我刘巴刘子初暂代营中主帅一职,还请诸位见证。”
看到刘巴举起帅印,众人侧目看去,不是平日里刘奇放在手头发号施令的帅印又是何物,众人当下弯腰拱手,“见过大帅。”
“诸位不必多礼!”刘巴面色看起来有些疲倦,揉了揉发涨的脑袋开口道,“现在我传达公子的第二条遗命:责令三军,列阵徐徐退却,以保大军安危!”
听到这条命令,众人有些疑惑,这也不大像刘奇平日里的命令呀!不过,公子一死,我军没有主心骨,确实容易出乱子,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此时如果发出这种命令也在情理之中。
“放屁!”站在堂下首位的黄祖一声怒吼,指着刘巴道,“刘子初,定是你谋害了公子。”
“黄祖,你敢血口喷人?”刘巴似乎被气的面色有些发黑,握着帅印的手有些颤抖,厉声道,“我是此营中主帅,黄祖,你岂敢以下犯上!”
“我以下犯上?”黄祖冷哼一声,诘问道,“昨天傍晚公子还召集我等议事,说袁术卑鄙小人如此暗害他,要我等尽快出兵,为他报仇;今日你传达出公子的命令却是要我军徐徐撤退,其中岂不蹊跷?”
“公子一去,营中士气全无,若我是公子,定然让士卒徐徐退却,以免被敌军击破!”刘巴似乎很有成就的侃侃而谈,“公子如此聪慧之人,怎么会想不到这点。”
“嘿嘿!”黄祖从怀中掏了半晌,才掏出一块玉佩,随即将玉佩出示到众人面前,开口道,“诸位,切莫相信刘子初,大家仔细看看,我手中这是公子日前交付于我的玉佩,公子说,遇刺后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就让我凭此玉佩暂代三军主帅。”
“想不到啊,想不到!”黄祖似乎是带着一股别样的情绪,开口道“刘子初,公子昨日还嘱咐我带领三军冲垮敌人为他报仇,今日你就要令大军撤退!你对得起公子的在天之灵吗?”
“来人,将他给我拉下去!”刘巴似乎不爽了,转过头去严肃的开口道,“全军警戒,准备拔营撤军!”
看着围上来的刘奇亲兵,黄祖一声怒吼,迅速抽出腰间刀,左闪右闪之下,已经同那几名刘奇亲兵分开,纵身跃上主位案几,长刀冷冰冰的架在刘巴的脖子上。
瞬间如此变故,让众人有些措手不及,看着发愣的众人,黄祖大喝一声,“杨器,马玄,向闿,你等还不动手!”
随着黄祖一声令下,马玄等人一个个抽出腰间武器,招呼厅中一众麾下军官道,“诸位,还不随我拿下刘巴这奸贼!”
几名刘奇亲兵听到刘巴的安排,心中本来就失落不已,看到黄祖已经安排人行动,将目光投向了刀架在脖子上的刘巴,见刘巴一言不发,几人也不反抗,就任由被一众军官缴械。
两名牙将看守着刘巴立在堂下,看到黄祖已经稳定大局,刘巴心中悬着的一口气这才放下,看到黄祖望向自己的眼神中那丝询问之意,刘巴挺起头,冷冷的开口说道,“黄祖,你这么做,会将大军带入万劫不复之境的!”
“只要能为公子报仇,我等死亦有何惧?”黄祖厉声喝问道,“将士们,公子被敌军阴谋害死,你们说我等是该战还是该退?”
“战!”杨器已经说不出其他话来了,只是大声从嗓子里吐出一个‘战’字,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战意和强烈的悲壮之意。
紧接着杨器的声音,马玄,向闿二人也放声大吼起来,平日里世家大族身上带的那种高人一等的贵气顷刻间消散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战意,在简简单单的一个‘战’字中表达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