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县,南阳太守府中,刘奇提笔写着什么,头也不抬的开口问道,“仲宣,流民安置的如何?”
王粲面上带着一丝倦容,强打起精神道,“大人,流民大体已安置妥当,大部分地区已进行编户齐民,只有一些偏远地区带,属下还未来得及前去。”
“嗯!”刘奇点了点头,开口道,“待到将人口统计完全,记得上报与我。”
“属下遵命!”王粲抱拳道。
刘奇似乎对自己所写不大满意,在写过的地方又改改画画,同时开口问道,“杨虑,屯田安排的如何了?”
杨虑也不抱拳,颇为冷静的开口道,“公子,已经安排妥当,属下正琢磨着和主簿大人他们商量一下这些人的徭役问题,然后给你汇报一下。”
“徭役?”刘奇脑子有些发懵,自己好像还从未听说乱世之中有人征发徭役。
听到刘奇的低吟,站在首位的刘巴如何不明白这位大公子脑袋又抽风了,当即补充道,“主公,今夕历经大战,南阳各地城池残破,道路阻塞,需得征发役夫,修缮城池才是。”
“嗯?”刘奇放下手中笔,晃了晃脑袋,这才将脑中所想之事驱散,反应过来南阳城池道路确实需要人修缮,可征发徭役,刘奇心中是一千一万个头大,如今南阳方才勉强安定,若在征发徭役,少不了造成混乱,不过……刘奇伫立良久。
看到刘奇沉思,刘巴等人不敢打扰,只能静静站在下首等待,相处了一段时间,众人都清楚,刘奇沉思之后,总会有一些奇思妙想,来解决当下困境。
“不若以工代赈。”刘奇提起笔继续在竹简上写了起来。
“以工代赈?”在场诸人一时间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刘奇开口道,“如今南阳流民无数,春耕之后,可以募劳力修缮城池平整道路疏通沟渠,官府提供饭食且每日予以若干大钱,一则避免了征发徭役,二来减轻了今年南阳的救济流民花费,让百姓懂得自食其力;三则可赢得民心,不知尔等以为如何?”
“大人,不可!不可!万万不可!”王粲惶然不知所措,声嘶力竭的开口道,“公子此举,有违大汉礼制,其次此风一起,民皆从之,此乃大祸!还请大人收回此举。”
“放肆!”刘奇将手中笔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对王粲怒目而视,自己自以为王粲跟了自己这么久,好歹也看明白了如今天下局势祸根何在,自己此举不过避免了征发徭役之时那些世家豪族从中渔利,却不想这家伙直面阻止自己,还敢口呼“大祸”!刘奇心中又沉重了些许,连王粲这等人物都出来阻止自己,可见世家豪族是如何的根深蒂固。
看到刘奇发怒,带着几分雀跃的杨虑缩了缩脖子,老老实实的躲在了一边,虽说自己之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刘奇开玩笑,可眼下刘奇发怒的状况,自己还没遇到过,哪怕之前打了败仗,自己也没见公子如此生气,更何况公子说的方法自己觉得可行性很高,自己也觉着可行,谁知的王粲这家伙为何反对,自己更犯不上去触这个霉头了。
刘巴低着头,眼角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杵在厅中的王粲,这才缓缓开口道,“主公,此举有利有弊,还望主公三思而后行。”
“哦?”刘奇压下心中怒火,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问道,“你倒是说说看。”
刘巴毫不畏惧的盯着刘奇道,“主公,如今兵荒马乱,为解一时燃眉之急此策并无不可,可主公是否想过,一旦天下安定,百姓衣食无忧,何人来修缮城池平整道路,此一时计,乃遗祸万年之策也!还望主公三思。”
刘奇开口问道,“子初,你即为主簿,那我问你,你觉得政治清明百姓安稳之下,他们还会追求什么?”
“富足!”刘巴毫不犹豫的开口道,既能被称为荆襄之冠,他如何不明白这个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道理,可刘奇既然问了,就必然有它的道理,刘巴自是毫不犹豫的开口。
刘奇又问道,“何为富足?”
刘巴对答道,“仓有余粮是为足,室有余钱是为富。”
刘奇又问,“如何富民?”
“开源节流!”和刘奇探讨过这个问题,刘巴自然是脱口而出。
刘奇开口道,“既如此,子初缘何阻止此策?”
刘巴苦着脸道,“主公,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百姓是富了,可府库却空了,臣如之奈何?”
明白刘巴所忧,刘奇胸中怒火业已消散,打趣道,“莫非你刘子初赚了钱压在床底准备让钱生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