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濮阳。
陈留太守张邈的府邸之中,迎来了一位客人,看到来人,纵然是颇为悠闲的张邈,看到眼前这张带着几分木讷的面庞,也忍不住胸中的惊讶,带着几分诧异说道,“公台,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操的心腹谋臣,东郡留守陈宫陈公台,听到张邈的话,陈宫朗声笑道,“怎么,莫非孟卓兄不欢迎我这恶客?”
张邈含笑道,“哪里的话,如今州牧大人远征在外,东郡一应事务都压在了公台的肩上,莫非公台就不怕搞砸了,惹得孟德不快?”
陈宫左右环视一圈,看到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孟卓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宫本是足智多谋之人,看到陈宫这幅模样,张邈心中咯噔一动,莫非?是曹孟德这厮在前线出了什么事情?当下也不犹豫,故作轻松的笑道,“公台,且随我来!”
等到张邈将陈宫带入暗室之中,陈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带着哭腔说道,“孟卓兄救我!”
张邈扶起陈宫,开口问道,“公台何故如此?”
陈宫苦着脸说道,“孟卓兄,曹孟德入主兖州不足一年,就已经对我兖州士族挥起了屠刀,就连边文礼这等与陶丘洪、孔文举名声相若的名士,都遭了曹孟德的毒手,陈宫心中甚是不安,唯恐哪天就遭了曹孟德毒手,张公与曹孟德素来交好,还请张公救我一命!”
张邈听到陈宫的话,常常吁了一口气,带着几分无奈说道,“公台有所不知,当年讨伐董卓,袁本初扬言要杀我,在某家面前,曹孟德占了大义,就是他派人架空了某家这陈留太守,在陈留官佐中派遣自己的心腹把持要害部门,某家也是有苦难言。”
张邈顿了顿说道,“曹孟德与我关系还算不错,公台不必忧虑,等到孟德归来,某家说上两句,定然可保公台无恙!”
看到张邈信誓旦旦的模样,陈宫大呼一声道,“孟卓兄何故如此自信,殊不知如此,大祸临头矣!”
陈宫大惊小叫的模样,让张邈心中不由得一紧,张邈看着陈宫说道,“公台何故如此说话?莫非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陈宫皱着眉头说道,“孟卓兄,此一时,彼一时,攻守之势异也!昔日曹孟德实力弱小,兵微将寡,可仗着与袁绍颇有交情,大战当前,就是袁绍心有不满,也得隐忍几分,施恩与孟卓兄,如今曹操已然贵为兖州牧,孟卓兄纵然是陈留太守,可州中实权也被曹孟德架空,曹孟德所重者,不过孟卓兄名望耳!”
陈宫看着面色变得有些难堪的张邈,不徐不疾的说道,“别忘了如今曹孟德虽然已经是兖州牧,可还需要仰仗袁本初鼻息,反观孟卓兄,除了一身名望,所剩无几,曹孟德昔日为了活命,就连恩公吕伯奢一家,都可以挥剑斩杀,孟卓兄可以想想,要是日后曹孟德有求于袁本初,孟卓兄想一想,曹公是否会为了讨好袁本初,献上孟卓兄头颅换取袁本初的帮助?”
张邈听到陈宫一番话,面色变得如同猪肝一般,因为张邈清楚,陈宫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三言两语之间已经点名了和自己相交莫逆的曹孟德的性格,每一句话都深深切入了自己的心中,要是曹操到了那一步,定然会献上自己的人头来换取帮助。
张邈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色不变的陈宫,缓缓开口说道,“公台今日来我府上,想必已经有了完备的对策了吧!”
陈宫指着张邈说道,“孟卓兄,我等想要求活,无他,唯自立耳!某家打算联合我兖州士族,驱逐曹孟德,拥迎孟卓兄为兖州牧,不知孟卓兄意下如何?”
听到陈宫要拥立自己为兖州牧,张邈心中不由得一阵激荡,随后不由得疑窦丛生,这陈公台是真的想要拥立某家为兖州牧?还是曹孟德派他来探测某家?要是真的还好,可要是曹孟德派这家伙来试探某家,某家要是大意,中了这家伙的招数,到时候岂不是身败名裂?
随后张邈心中更是平定不下来,刘岱迎战袁术,莫名其妙的身死,刘岱的谋士程昱,转过头就成了曹孟德的座上宾客,中间的内情,自己就是不知道,也多少能猜测得到,这件事情与曹孟德脱不了干系。自己有几斤几两,张邈清楚的很,曹孟德的手段,张邈心中更是清楚,就凭自己,就是坐上了兖州牧,到时候能挡得住曹孟德的兵锋吗?
沉吟了良久,张邈心中一个声音清楚地告诉自己,人要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坐上兖州牧的位置,凭着自己的能力,也不足以抵御曹操,为了几日的煊赫,搭上自己的宗族身家性命,这不值得,张邈压下自己心中的熊熊欲念,朝着陈宫拱手道,“多谢公台抬爱,可张邈自知能力有限,不足以统率兖州,还请公台另请高明,至于张邈,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不劳公台费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暗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一声带着痛心疾首的声音响起,“大兄,你糊涂啊!如今你我兄弟,在曹孟德麾下,无异于与虎谋皮,迟早陷于虎口之中,不能保全身家性命,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大兄还有何犹豫?”
看到来人,张邈抬头望去,来人不是自家兄弟张超又是何人,听到张超的话语,张邈看到面色不变的陈宫,当下疾声呵斥道,“孟高,休得胡言!你我兄弟的手段,某家心中有底,别说某家,就是某家将你推上兖州牧,你可有把握挡得住曹孟德大军的反扑?”
张邈的呵斥让张超清醒了几分,张超有些瞠目结舌,带着几分为难说道,“这,这……”
张超关上暗室的门,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陈宫,缓缓说道,“公台兄,你且说说,可有把握挡得住曹孟德的大军?”
陈宫摇了摇头说道,“孟高,你兄弟二人文武全才之人都挡不住曹孟德,某家一介书生,又如何挡得住曹孟德,某家倒有一法,可以保全我等身家性命,不过,此举怕是不能保全孟高兄兄弟二人性命了。”
听到陈宫的话,看到陈宫面上的神色,张邈已经将陈宫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看着陈宫说道,“公台,莫非你打算引袁术军入兖州?”
陈宫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再不济我等也能保全性命,远比惨死在曹孟德的屠刀之下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