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昂的话,严象知道这家伙误会了,以为自己和凉州阎姓有关系,当下含笑说道,“伟章,莫要误会了,此严非彼阎,本官祖上本姓庄,避孝明皇帝讳,遂改为严!”
赵昂勉强打起精神,抬手说道,“御史大人,下官什么都不清楚,请吧!”
就在这个时候,厅中通往后堂的屏风一把被人推开,一名带着几分英气的女子一手叉腰,一手满是怒气的指着赵昂喝道,“赵伟章,老娘真是看错你了!连为儿子报仇的勇气都没有,老娘要是你,早提刀引颈自刎了。”
旋即那女子收敛了怒容,面色平静的冲着严象拱手道,“妾身赵王氏见过御史大人!”
严象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两眼,开口问道,“你就是王异?”
那女子淡然一笑,“莫非御史大人也知妾身贱名?”
严象笑着说道,“略有耳闻!”
王异平静地说道,“御史大人,民妇有事禀告!”
严象点了点头说道,“你且说罢!”
王异咬牙切齿的说道,“御史大人,那五斗米教乱贼张鲁,如今就盘踞在临洮一带,梁双当时zafan作乱,率领的人就是汉中来的逆贼,民女幼年时见过汉中客人,汉中口音民女还是不会忘记的!”
“别说了!”赵昂粗暴的打断了王异的话语,“要不是有道门高人救治,你如今已经到了黄泉之下了,娘子,就不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么?”
“呵呵”王异冷笑一声,“赵伟章,你就那么想过安生日子?那你告诉我,那些乱党杀了我儿子的仇就不报了?你以为那些臭道士会如此好心救我?不过是想借机威吓你一番!若是我不在了,到时候你闹腾起来,那些人又岂能有好下场?”
王异指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赵伟章,每每想到两个儿子,我心中痛彻难言,一闭上眼,就是两个儿子在我眼前晃的画面。你倒是好的很!,大方得很!你觉得你躲在此处就没事了?那些人就会放过你?那这几个月前来准备暗杀你我夫妻的贼子可曾少了?”
王异丝毫不理会赵昂的难堪,骄傲的如同一只孔雀,昂首说道,“御史大人,民女要状告外子赵昂赵伟章,知情不报,纵容五斗米教乱党勾连氐人羌人肆意作乱。”
严象点了点头说道,“赵王氏,你且细细说来,本官为你做主,若是所言属实,本官也能减免赵伟章之罪!”
王异看着严象问道,“大人此话可当真?”
看到王异比起赵昂来,倒是要强上不少,着实是一个聪慧女子,更何况自己开口许诺了,当下严象点了点头说道,“本官在迁任治书侍御史以前,乃是黄门侍郎!此番光禄勋大人已经到了关中,本官前来,也只是替朝廷打前站而已!”
严象顿了顿,带着几分豪气说道,“若是赵伟章识趣,别说减免自身罪责,哪怕是戴罪立功,也未尝没有可能!”
王异这才开口说道,“御史大人,氐人占据武都,当时唯有外子出任羌道令,御守羌道,抵御参狼羌、白马羌于羌道之外,清水氐、略阳氐、临渭氐、沮水氐等人在武都境内,和道门贼寇沆瀣一气,白马羌实则与氐人同源,倒是与相邻的参狼羌犬牙交错,内部势力交错混杂。”
王异顿了顿说道,“如今益州道路阻断,白马氐想要与其余氐人部落沟通,那就要通过羌道,可外子身为羌道令,对羌氐之人自是多有防范,如今氐人与五斗米教乱党张鲁等人交好,参狼羌却是响应羌人号召,如今紧紧依附在韩遂左右,此番双方争夺,说是梁双作乱,倒不如说是道门乱党同韩遂之间的交锋。”
王异说的简单,可短短几句话之间就将有些问题说得透彻,那就是告诉了严象,羌人和氐人并非是一条心,同时告诉严象,想要拿下武都氐人,平定武都,可以从益州和凉州同时动手!
面对王异所言,严象心中暗自点头,看来,朝廷的布局没错,大司马深谋远虑,已经派了桥蕤前往益州,自己布局凉州,明白王异所说的没错,可严象也明白,不管益州如何布局,到时候这场战争的主体还在凉州,朝廷此番动作的目的,就是为了平定凉州。
严象别有深意的看了王异一眼,“赵王氏,如此说来,当时你在西城的遭遇也是别有neu了?”
王异带着些许怒气点了点头说道,“御史大人慧眼如炬,民女佩服。当时外子不愿妥协,那些汉中来的反贼才勾结梁双,祸乱西城,妾身一弱女子,也是无能为力,只得装疯卖傻,就这样还差点回不来,后来羌道遭袭,外子率人回到冀县,那些叛逆为了安抚外子,这才将民女送回外子身边!
想想梁双不过西城一泼皮无赖,所行不过是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声名在乡里人人皆知,若是说此人能拉起来一支队伍攻克州郡,那这天下良才,早就将异族胡虏扫荡殆尽了。”
王异语气中忽然多了一股浓的化不开的哀愁,“坊间传言民女寻死,为高人所救,方才与外子团聚。其中真真假假各半,面对这悠悠之口,我夫妻二人纵然心知肚明,可又该向谁说呢?当时妾身不愿外子为难,就趁机服毒自尽,谁料想同行的道家门徒之中还有高人存在,所以才有坊市之间传言。”
严象神色肃穆的问道,“不知道那道士姓甚名甚?年岁几何?”
王异平静地说道,“那道士自号青牛道士,须发皆白,可皮肤状若婴儿,年岁不详,人称封君达,包括梁双在内的所有道士,都对此人颇为尊崇。”
严象神色一变,来之前刘奇就找自己谈过,要自己暗中打听一人,那就是青牛道士封衡封君达,此番自己还没开始,这王异透露出来的消息,就告诉自己,封君达,很可能已经和张鲁的五斗米教残党混在一起,沆瀣一气了,如此看来,这局势,恐怕是越发的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