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筹谋,以臣妾和父亲为切入点,先散布谣言制造混乱,再针对皇儿,诬陷他身世不明,进而逼迫陛下废黜太子之位,以谋取我大衍江山?”皇后悚然而立,焦急出声。
皇帝见她仅凭只言片语便能洞悉其中关窍,眼神中不禁流露出赞赏之意。
“青凤莫急,先坐下。”皇帝握住她的手宽慰道。
魏皇后此时心乱如麻,连日的疲惫、对太子的处境,对太后的担忧,即使皇帝连声安慰,也难以抚平她心中升起的不安。
见她这般模样,皇帝双手扶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将她扳正,让她面对自己。“青凤,你难道不相信朕吗?”皇帝表情严肃,眼神如炬,直直地凝视着皇后。
皇后听到这话,抬起头,恰好对上皇帝的目光。她神色一顿,眼前这个男子,英俊如昔,眼神中充满着自信与坚定。回想当初,即使自己母族衰败,父族被屠杀殆尽,换作他人根本不会选择一个毫无背景的太子妃,可他却依然坚定地选择了自己。她也曾私下追问,京城中有那么多母家实力强大的大家闺秀,为何偏偏选中了她?难道仅仅是因为先皇和太后对她的认可?
然而,当时还是太子的他,就像今天这样,问出了类似的话:“青凤,你不相信孤对你的情谊吗?”那时,魏卿书便明白,自己无需再追问任何原因,只需要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他自然会为她遮风挡雨。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成婚之后,他对她敬重宠爱,呵护有加。生下皇子才满百日,便昭告天下,封为太子。他赐予她这世间最尊崇的身份和无上的荣耀,成为了她最坚实的依靠。成为天下之主以后,即便后宫佳丽如云,他对新人的宠爱也都保持分寸,绝不会让除太后之外的后宫女子凌驾于她之上。曾经有嫔妃恃宠而骄,出言挑衅,还没等皇后出手,便被皇帝以尊卑不分,以下犯上的罪名打入冷宫。从此以后,即使是明面上宠冠六宫的阴贵妃,也不敢对她有过多冒犯。
如今,他们已在风风雨雨中携手走过二十余载,岁月没有改变他对她的坚持,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魏皇后凝视着皇帝,眼中蕴泪,却突然笑了。她双手紧紧搂住皇帝的脖子,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臣妾竟然忘记,臣妾虽然没有母族依靠,但臣妾有陛下有太子,是臣妾多虑了。”
皇帝也伸手抱紧她,将头埋在皇后的颈间,嗅着皇后发丝间迷人的幽香,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对皇后说:“青凤只要相信朕就好。”
“嗯……”魏皇后那带着鼻音的回应,宛如撒娇一般,让皇帝心中泛起涟漪。
在皇帝的安慰下,魏皇后的情绪渐渐平复,她拭去眼角泪痕,有些羞涩地垂首道:“臣妾在皇上面前总是这般容易失态,还望陛下不要嫌弃臣妾。”
“你我夫妻本为一体,理应同甘共苦,朕喜欢你在朕面前毫无保留地流露真情实感,又怎会嫌弃?”皇帝见她难得的露出小女儿的姿态,心中欢喜,随即紧握柔荑,深情说道。
“有陛下在,臣妾即便面对再多的流言蜚语,也不会有半分畏惧。陛下放心,臣妾定会坚守本心,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扰乱后宫的可乘之机!”皇后再度恢复以往的沉稳与坚定。
“青凤所言甚是,前朝后宫盘根错节,朕需你与朕勠力同心,如此朕方可安心料理江山。此外,翊儿现下远巡在外,淮远府距京都山高路远,其间重峦叠嶂,密林深涧,险滩密布。虽波折难免,但你要坚信,朕与你的皇太子岂会是平庸之辈,他必定会平安归来。翊儿日前传书,言已与陆弢、景贤等人会合,途中更有幸结识莫道子之高徒。翊儿在信中对那少年赞不绝口,称其医术精湛,身怀绝技,一路上多亏有她仗义援手,屡次逢凶化吉,实乃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还说,待巡查事毕便立刻返回京都与朕一同祭天。届时带那少年一同前往,或许母后的病体也有望康复了。故而,青凤无需忧虑,咱们的儿子乃天之骄子,自有天佑,岂会轻易遭遇不测?”
“陛下!翊儿果真来信了?如此看来,应是平安无事。甚好,甚好!母后的病,也总算有了些希望。承蒙父皇保佑,上苍庇佑,阿弥陀佛……”魏皇后闻之顿时惊喜万分,先前萦绕周身的郁结之气,也顷刻间消散。她激动难耐,起身踱步,口中喃喃自语。皇帝见她一反常态,不再端庄自持,也不阻止,只是在一旁默默微笑凝视。
“青凤,速来这边,朕有要事与你相议。”皇帝心中思忖着即将可能面临的局势,不得不出声打断了正兀自沉浸在欢喜中的魏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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