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属下带人赶到时,一伙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正在刺杀圈禁在铜陵的周氏一族后裔。属下们与之交上手后,那群来历不明的刺客并不恋战,扔下几枚弹丸爆出浓烟后便快速逃离,属下们无能只抓到其中一个。废王府中的周氏后裔之前共有二十八人,除了周缙冲那房连带妻小共八人不知去向外,大房周缙云一家十一口只剩下一子,如今也是重伤在身,莫公子正在全力救治。二房周缙文一家九口除了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奴藏身于后院水缸里侥幸逃过一劫之外,其余全部惨遭杀害。陆大人正在审问那杀手和老奴。如今,废王府内已是鸡犬不留,血流成河。”本该出现在淮远府的太子楚天翊一行人,此时却出现在泌阳府管辖的铜陵州,一座普通三进的小院中。
秋日微寒的细雨淅淅沥沥落下,秋风裹挟着的寒意从楚天翊面前打开的窗子里扑进屋内。窗外夜色下漆黑一片的庭院浸润在秋雨中。
他面无表情的听着身后单膝跪地的黑麒卫禀报今夜废王府发生的惨剧。
“孤还是来晚了。”楚天翊冰冷而有磁性的声线,仿佛来自幽冥地府,在空气中响起。
“是属下无能。”身后的黑麒卫领队惭愧道,头垂得更低了,仿佛要低到尘埃里。
“可有派人追踪周缙冲等人的行踪?”
“回殿下,楚小郡王听闻周家二房集体消失后,便亲自带人前去搜寻追赶,黑麒卫也有兄弟跟随前往,想来很快能传回消息。”
这时,屋外传来如猫一般轻盈的脚步声。
“殿下,先前送来的小孩已经苏醒,我家公子请您赶快过去。”楚天翊转过身,见来人是如宝,便点点头抬脚往外走。
不多时,两人便一前一后来到厢房外,才靠近半敞开的门前,一股血腥味便冲鼻而入。楚天翊鼻翼翕动,察觉出这血腥味里,还夹杂着之前迎曦为他疗伤时用过的那种腥臭膏药的味道。他脚步不停稍稍低头进入厢房。
迎曦正站在床边,轻轻地将卷至小臂的衣袖抚下,楚天翊一抬头,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被她那如女子般莹白纤细的皓腕吸引。迎曦见状,不动声色地将双手垂下,向他招呼道:“楚兄来了,这孩子已经醒了。”
楚天翊转移目光看向那迎曦口中的孩童,他头发凌乱,面色惨白如纸,平躺在床上。那双自楚天翊从外走入时,就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布满惊恐,犹如受惊过度的小鹿。见他靠近自己,害怕的眼珠瞪得更大了,仿佛随时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他怀着无限的恐惧,拼命地挪动着身躯往床内侧靠,就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草,无助地看着身形高大的男子的身影,将他小小的身躯完全覆盖。
楚天翊俯视着床上惊恐万状的男孩,一床棉被盖在他不停发抖的身上,微微露出缠着棉布绷带的瘦弱双肩,脆弱的仿佛一根手指便能将他置于死地。
“他伤势如何?”楚天翊盯了片刻,转而向迎曦问道。
“说轻不轻,说重不重。伤口布满上身,最严重的一处,差一点就将左边的肺部刺破,幸好黑麒卫的兄弟及时赶到,将那行凶的刀刃卸了力量,否则只能去向阎王要人了,其余的,就是双臂处的抵抗伤和被追杀逃跑时背部的砍杀伤,幸而铜陵天气比其他地方冷得要快多,他身上早早穿了棉内夹,阻挡了刀锋的威力,因而几处伤口都比较浅,皆做简单止血缝合即刻。”
楚天翊听闻男孩并无性命之忧,便随手拉过一条方凳,稳稳坐下,面对着床上的男孩,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可知今夜在废王府中行刺的是哪路人马?”烛光下,他凌厉分明的侧颜如刀削斧凿一般,不带丝毫情绪,深邃的双眼带着三分审视紧紧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