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之前刘梦棣受伤的事情使得宋琏此时格外地警惕,守着刘梦棣身边是寸步不离。
说是挤进来的,其实是桑农们让出了一条道出来让贾子虚与刘梦棣进到里头。
毕竟那些桑农只是想要回自己的银子好过活,而不是真的要将工部衙门如何,他们可不想真激起什么不良的事态后果。
刘梦棣一步步地走到工部大门前之时,那谢永安还站在椅子上。
谢永安看到刘梦棣的时候明显地就愣了一下。
他不知道刘梦棣是来平息事态的还是来裹乱的,毕竟现世阎魔的名声放在这里,再加上与刘梦棣不熟,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刘梦棣向着谢永安招着手说道:“显得你高是吧?下来!”
谢永安被刘梦棣喝了这么一声,原本就对现世阎魔有心里恐惧的他,一句话也不敢搭腔,颤颤巍巍地就从椅子上走了下来。
毕竟刘梦棣此时如果要给谢永安点颜色看看,好似也没人敢上前阻止刘梦棣的“暴行”,且还能给桑农们出口恶气。
他当然就不敢有所违抗了。
谢永安人刚下了椅子,刘梦棣便指着椅子说道:“这椅子是工部衙门里的吧?”
“是。”谢永安畏惧地应了一声。
刘梦棣接着说:“工部的椅子可不是白来的,都是从预算里拿出的银子买回来的!工部的银子来自户部,户部的银子皆是百姓的献纳,是民脂民膏!你一个还没上任的长安知府如此践踏民脂民膏,真不怕御史台将你弹劾,让你连官凭都领不上么?”
刘梦棣这话其实是说给桑农们听的。
桑农看到刘梦棣能治得了当官的,那么就一定会相信刘梦棣在朝中有一定的话语权,虽然他们还不知道眼前人是谁。
且刘梦棣这些上纲上线的话十分唬人,说得谢永安一愣一愣的,让谢永安在气势上一下子就弱下了一分。
刘梦棣又大声喝道:“还不快给本王把椅子给擦干净了!”
谢永安一听,连忙用袖子把自己刚刚踩过的地方给擦了个干净,甚至还在上面吹了口气。
刘梦棣冷笑一声,来到椅子前,却是一个转身直接就坐在了椅子上面。
他的坐姿极不好看,完全就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这让桑农们心中满是疑惑。
刘梦棣看着眼前聚集的桑农突然叫道:“你们这些人里头有谁去过金城坊,在那里吃过本王设在那里的粥厂的粥食?举个手本王看看。”
桑农们被刘梦棣的话问得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他们一是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三是不知道刘梦棣想要做什么,所以只得安静地看着刘梦棣。
刘梦棣冷笑一声说道:“真正被朝廷欠了银子,打过白条的桑农是真的吃不饱饭,是真的去过本王的粥厂里讨食吃,而你们呢?呵呵,我看你们不是真正的桑农吧?是不是有人雇佣你们来闹事的呀?”
刘梦棣话一说出口,桑农堆里便有人陆陆继继地伸起了手来。
他们有的是怕刘梦棣将自己当成故意闹事的歹人而抓起来,有的是真的喝过刘梦棣粥厂的粥。
那些去过刘梦棣粥厂的桑农此时也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甚至有几个还回想起了刘梦棣穿着破长衫出现在粥厂里的情形。
但此时刘梦棣却是喝了一声出来。
他叫骂道:“本王给你们粥吃,是可怜你们衣食不周,不是让你们吃饱了没事跑这里胡闹的!你们先别急!本王不是来说服你们回去的,更不是要阻止你们闹出杀头的罪名而被问斩。你们要砸工部就去砸,甚至直接将它一把火烧了本王都不带管的,但你们得把吃我的那些东西都给吐出来!”
刘梦棣拍着椅子扶手接着说道:“有力气了就来闹事,倒不如把那些食物多分给寒灾受冻的孤童们,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念想!是。朝廷是亏欠了你们,你们也都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到工部衙门来叫屈,可你们想过没有,这事要放在前朝,你们觉得你们有机会进到这长安城里来?你们还有机会站在这工部衙门门前?早就被乱箭射死了!”
刘梦棣说完这些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向前走了几步。
他环视了一眼怨气十足的桑农,又接着说道:“你们的白条是谁打给你们的?是工部衙门?这不对吧?工部乃是朝廷中枢所在,是不会给个人打白条的。真正欠你们银子的是那些地方衙门里的户房与工房!是那些小吏们借用朝廷之良策盘剥你们!该死的应该是他们!皇上也重视起了此事,若是直接给你们发钱,有那些污吏在,银子能到你们的手上?”
老百姓其实很多时候对朝廷都是抱有希望的,甚至觉得朝廷只要派下一个钦差来就能让一方百姓得到救治。
他们到工部来闹事也是想着朝廷能秉公行事,还自己一个公道,至少他们相信朝廷还是会讲公道的地方。
但往往地方官吏的做派令他们感到愤怒,甚至是屈辱。
正如刘梦棣所说的,即使朝廷有银子下来,只要那些污吏在,还不知道生丝款何时会到自己的手上,甚至能有多少到自己的手上也都是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