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感谢您的招待。”
“咱们现在从字面上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别太客气。”普罗里格的眼睛里流露出浅浅的笑意,随后就消失了。
彭比纳在另一边默不作声地听着我们的对话,似笑非笑。当然,就像任何时候一样,她的眼睛都不会笑,因此只能令人感觉到阴森的冷意。
或许是出于对近亲的了解,普罗里格很快察觉了我的心思。
他冷冷地瞥了瞥彭比纳的脸,后者完全不在乎他的警告,就如同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
“放心吧,她不会有机会来打扰你的。”普罗里格的尾鳍轻轻抽打在彭比纳的后腰,引起了后者一阵直勾勾的瞪视,不过就像她一样,普罗里格也根本不在意对方的不满,“有什么情况我会叫你的。”
我不大清楚普罗里格的保证是否有效,不过我也明白现在我应该快点去休息。
因为几天都要保持精神紧张,感觉灭绝碎片的存在可不是开玩笑的。
虽然现在想睡一觉估计挺困难,不过以后想睡就更没机会了。
脱下制服,躺在床上,我的眼前出现的是周边昏暗的水域。
即便彭比纳和普罗里格曾经是堪萨斯海生态系统的掌控者,不过此时此刻,统治着这片水域,乃至整个世界的,是另一位主宰者。
这个主宰者的名字叫做战争,它的能力是让被它裹挟的存在失去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
既然无法直接入睡,那倒不如温习一下知识。
我的眼前缓缓出现这片海域生态系统的图景。
阳光很难到达下层水域,但海水循环会将浮游生物、有机碎屑和氧气带到下层,供养下层的生物。被称作叠瓦蛤的巨大蛤蜊覆盖内海道的底部,向四面八方延伸一公里又一公里,一望无际。有时氧含量突然下降,就会导致底层生物的大量死亡,一代代叠瓦蛤的壳层层堆叠,微生物死后的躯壳则堆叠成底层的淤泥
底层动物多为滤食性,叠瓦蛤在数百万年的进化之中逐渐变得巨大 ,直径可达1.5米,可能增加低氧环境下它们的鳃与氧气接触的面积,或者增大滤食面积,它们成为了其他底层生物繁殖生活的基底。
大多数叠瓦蛤都被一层密集的蛤蜊覆盖,几代蛤蜊通常生活在一起。底栖生物多样性较小,叠瓦蛤和它们身上的蛤蜊就构成了大部分生物量,更小的鞘群海葵科动物生活在任何它们能够找到的附着点上。
少数将漏斗状贝壳嵌进泥中的固着蛤在这里独自生活。在南部的温暖水域中,它们是宏伟固着蛤礁的建造者。
微小的彩色光粒在暗黑的水域中闪动,那来自于生活在深水之中的乌贼与菊石。
大型双壳类是成群小鱼的庇护所,偶尔有小型的pycnodonts穿行其间,靠啃食叠瓦蛤上的蛤蜊维生。
巨大的头足类托斯特巨鱿遨游在内海道各处,追寻合适的猎物。
许多现代鱿鱼更喜欢更深更冷的环境,但堪萨斯海应该较为温暖,为何这里会出现丰富的头足类化石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鱿鱼的残骸在美国西部的白垩中十分常见,其中有许多个体表现出曾经被掠食者袭击的迹象,例如在一条长约1.5米的白垩鱼体内曾经发现过鱿鱼的残骸,这条贪婪的猎手被过大的猎物噎死。这些软体动物构成了内海道食物链相当关键的一环,供养众多捕食者。
在海水上层,成百只尤因他海百合结群自由漂舞在海水之中,伸开十条三英尺长的臂,其边缘生长着羽状结构,捕获海水中的小动物。
在我的眼前出现成群浮游的海百合的时刻,我缓缓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