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白停在云开面前,“阿月,眼下有急事需要我去处理,我把影子留给你,你尽管差遣,玉京不太平,护住自己最要紧。”
话音落,影子上前几步,恭敬地垂下头颅,以示对云开的尊重和臣服。
云开站起身,看向裴安白,没有纠正他的称呼,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可是宫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敏锐既令裴安白惊叹,也令裴安白警惕,他不知云开有此一问,是关心时局,还是关心裴樾明。
两者的差别不可谓不大,联想到方才传来的消息,裴安白面色忽然发沉。
云开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不等他回答,又追问道:“太子殿下如何了?”
话一出口,云开就后悔了,感受到裴安白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这份悔意更加深了几分。
“阿月便这样关心他?”裴安白忍痛发问。
云开沉默片刻,回道:“我现在是孟云开,是太子殿下宫中的宫女。”
她没有多说什么,裴安白却明白,阿月是在提醒他,往事不可追,此刻她关心谁都和他无关。
他苦笑一声,“罢了,我不该与你争辩,终归都是我对你不住。”
“你想知道裴樾明的消息,我可以告诉你,但是阿月,你能不能也看看我,也分点关心给我?”
这句话不是威胁,而是恳求,高高在上的清王殿下终是忍不住向爱人祈求怜悯,放低姿态希望能让她心软。
当事人云开并没有觉得快意,她恨不得裴安白威胁她,说些狠绝的话,这样她也能回以同等的狠心,而不必受良心的谴责。
曾经对待裴安白,她可以无限狠心,现如今,每放一次狠话,云开心中也不是滋味。
她选择沉默,不同意,不表态。
这是一种温和的、无言的拒绝,裴安白的心却忍不住抽疼,比起被沉默的拒绝,他更希望云开能同他说说话,至少她肯同他说话,同他生气,某种程度也能证明,她现在还是有些在乎他的,哪怕挑动她情绪的驱动力是厌恶和恨,也好过无动于衷。
心脏处的疼痛和寒冷已经快到裴安白无法忍受的地步,他不再试探,给出了云开想要的回答,“裴樾明平安无恙,方才的消息便是唤我去宫城给先帝治丧。”
云开松了口气,这场宫城变乱、父子博弈,终究是裴樾明棋高一筹。
裴樾明不能死,不论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云开想知道的真相,所以听到裴樾明无事,云开的欣喜和放松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扎了裴安白的眼。
他控制着自己不去猜想云开的欣喜背后深藏的真相,有些事,只要云开不戳破,他可以装聋作哑,只当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裴安白按捺住几乎冲破胸腔的嫉妒和酸涩,扯了扯唇,勉强笑道:“这一趟非去不可,我会尽快回来。”
他说着道别的话,想求一句关怀,云开听懂了,但她不能说。
她抬眸看向裴安白,没有说话的打算。
这场沉默的对峙,以裴安白落败告终。
他的眼底闪烁着破碎的光,像月光投射在湖面的倒影,随着水流晃动,没个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