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压在裴樾明心底的妄念像颗种子，被云开的眼泪催得生根发芽，汲取着他对她的情谊，攀延生长，短短一瞬，竟然茂盛如华盖。

裴樾明感觉自己的理智快要崩断，他不敢表露一点对云开的情意，怕这份情伤人伤己，绊住她离去的脚步。

情意疯长的时候，他也想自私一回，就这么冲到云开面前，向她示爱，可他不能。

正因他爱她，所以他不能。

可如果，云开也对他有情呢？看她如今的样子，就算不喜欢他，总是在意他的，那他能不能也为自己求一回，努力一回。

就算得不到她同等的情意，好歹让她知道他的心意，知道他是真的喜欢她，不然就这样死掉，想想都不甘心。

裴樾明朝云开伸出手，“别怕，我没事。”

云开同样伸出手，想要回握住他的手。

两只手仅隔一寸距离时，门外传来裴壹的声音。

“保护陛下！”

除开他的声音，刀剑相触的打斗声、尖叫声、喝止声随之而来。

外面乱成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很可怕的事。

云开脑子里涌出一个念头——逼宫。

是谁做的？

拥护先帝的余孽？裴安白？还是各地藩王？

云开第一时间看向裴安白，发现他也一脸凝重看向声音来源处，对他的怀疑消减不少。

她还在思考其他可能，忽然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回握。

她下意识回过头，看到了裴樾明含笑的脸，他坐起身倚靠着身后的软枕，手掌破开她的指缝，与她手指相叩。

注意到云开的回望，裴樾明的目光从两人交握的手移开，转而看向云开，解释道：“半途而废不好。”

云开微怔，看到裴樾明送来的手，她是想牵住的，但外边生乱，她被吸走注意力，便忘了这茬，没想到裴樾明反而坐起来非要握住她的手。

有什么意义吗？

瞧着裴樾明认真的神色，云开没把这句话问出口，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件事对裴樾明来说可能很有意义吧。

如果裴樾明知晓云开的想法，一定会很郑重地点头，表示肯定。

这是云开第一次给他回应，他当然要死死抓住，哪怕她中途忘记也没关系，只要云开肯朝他的位置走一步，余下的路，不管是百步，还是千步，他都可以自己一个人走下去，直到真正和她见面。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裴樾明适可而止，很快放开云开的手，安抚道：“放心，会没事的。”

云开：“你知道是谁生乱吗？”

裴樾明看向殿门处，“没猜错的话，是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