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了,在破庙里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天色,但是却能感受到温度一点点的降低。江柔止今日本是为了赏桃花,穿了件绯色衣裳,布料有些轻薄,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在这四面漏风的破庙里简直难熬。江柔止和零儿相互倚靠着,微微发抖。
“小姐,你说王爷和清寒公子他们会找到我们吗?”
“会啊,肯定会的。我们保存好体力,一定要等到他们。”
江柔止这样答道。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天色暗了,血迹本就不分明,况且到了后来血流的就很少了,须得很仔细才能看出这个路径。现在他不知道歹徒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目的,若是楚肆和萧清寒没有乘着夜色找到这里,恐怕天一亮歹徒便会转移了——这个破庙应该只是个过夜的暂时据点吧。
江柔止躺在茅草上,面色平静的看着这座破庙高高的屋顶,脑子里却半点不平静。她想着刚才那个混乱的梦,恍恍惚惚的,很多都记不清了,唯有阿池这个名字盘旋在脑海里。
两年前她回到忘尘时受伤很深,日日饮酒,直到大病一场,高烧发了九日,着实吓坏了父母。病愈之后,她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那段在长安的回忆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但偏偏抹的不干净。脑海里片段的回忆时不时的就会在梦里浮现,而最近,这些片段的回忆似乎逐渐拼凑的具体。
她渐渐又有些意识模糊了,耳边隐约能听到零儿在说,“小姐,小姐,你不能睡啊!”
江柔止浅浅应了声好,答应道,我不会睡的,我会一直等到有人来救我们。她觉得自己也没睡,只是耳朵听到的声音感觉越来越悠远,越来越模糊。好像之前那个梦还在继续似的,又好像听到了耳边焦急的呼唤。
破庙的门口好像传来厮杀的声音,但这声音又好像是梦里她和另一个人一起去看战场,那时候剑的声音也是像现在听到的这样嗖嗖的。她听到有人在喊着止儿,可是好奇怪,这个声音究竟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呢?
……
楚肆、萧清寒、影华三人跑进破庙里时,江柔止已经陷入了昏睡,零儿啜泣的失了声,看到他们,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了出来。
“清寒公子,你快……你快看看小姐……我怎么叫她她也不醒……”
楚肆闻言动作更快的跑上前去,将昏睡的江柔止扶起来,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他伸手探探江柔止的额头,也是烫的吓人,她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手腕上,令人很忧心。
“止儿发烧了!”楚肆焦急道。
萧清寒心头一惊。从上次大病至今,江柔止从未发过高烧,如今发起高烧,可会有什么危险?
楚肆正要把江柔止抱起,赶快回王府,萧清寒却站在他面前拦住了他。
他看向楚肆,冷冷道,“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止儿不便与你同乘一马,还是交予我吧。”
他这一番话分明说的很客气,却给人冷若冰霜的寒意。他面无表情的把江柔止从楚肆怀里接了过来,动作却很温柔。
他走向门口,微微偏头对楚肆说道,“王爷,忘尘江家素来不与人结仇。止儿长这么大,也从未遭受半点意外。今日的事太过蹊跷,还望王爷彻查,给江家一个交代。”
比起这三人之间的暗涌浮动,他们身后的这两人似乎融洽的多……
影华这个身材高大的别扭男人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道,“零……零儿姑娘,你……你冷吧?穿我的外袍吧?”
这位二八年华的零儿姑娘亦是满面红云,也不知是方才哭的,还是现在羞的,“我不要,我一个姑娘家,岂能随便穿别人的外袍?……阿嚏!”
别扭的某人也不说什么了,直接把外袍披在了零儿肩膀上。影华身材很高大,一件及膝的外袍穿在零儿身上都几乎到了脚踝。零儿觉得很暖和,也没多说什么,低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