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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拾贰】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已经过去12天]     饭后,赤司征十郎和浅川希子二人回到了房间。坐在书桌前的浅川希子灵巧地将名片分成两摞,并拿了一个小本子,开始细心地一边用电脑查找资料一边往本子上开始分类记录。    赤司征十郎在榻榻米上浏览管家带给他的那份宾客名单,名单上的大多数人他都并不认识,但如果到时候叫错了会十分尴尬,因此必须要牢牢记住。    正当浅川希子埋首于桌前之时,忽而听得后面赤司征十郎低声发话。    “今天饭桌上你的状态不太对,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他声音平稳,就像是说着“今天天气不错”这样普通的话题,一边这样说着,他一边饮了口茶,闲适一般地将手里的请柬名单汇总向后翻了一页。    浅川希子手中的笔不由得一顿,她背对着对方,定了定神,谨慎说道:“怎么状态不太对?”    听她这样说,一边的赤司征十郎那边一时阒然无声。    忽然,一阵冰凉的触感从她的脖子上传来。    她惊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接着便听到后面赤司征十郎憋笑的声音。    “征十郎!”    浅川希子红着脸微怒道,黑色的碳素笔在纸上划过一道长长的痕迹。    赤司征十郎将下颔抵在她的头顶之上,身子紧紧贴了过来。这下她身体哪怕是细微的颤抖都会被对方感觉到了。    “刚刚在饭桌上,文也下来的时候,你的表情很不自然。”他如是说道:“是文也出了什么事吗?”    她刹那一怔,身后的赤发少年默默地注视着她瞬间僵硬的身子,未置一词。    过了半晌,她才缓缓言道:“这件事情有诸多疑虑,还不便细说。”    “你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带上了略微不悦。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现在觉得还没必要,万一只是虚惊一场,岂不是贻笑大方?”她无奈地安抚对方:“又不是故意瞒着你,你若是这么想知道,告诉你便是了。”    “有没有必要这种是应该由我来决定吧。”身后的赤司征十郎叹息着,头顶上下颔的触感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耳边传来的温热气息。    赤司征十郎温润的嗓音之中蕴藉着的东西,有时即使是浅川希子也捉摸不透。    他拿起了她手中的名片,眯起眼注视着。    浅川希子略微不自然地接过话:“今天早上我回来的时候,不是比较早吗?结果我去文也房间里的时候,文也并不在屋内。我本来担心他是被人掳去,可房间内整整齐齐,也并没什么打斗的痕迹,为防生变,我便没说些什么。”    赤司征十郎打量着名片的目光一顿,眉头全然紧紧地皱了起来。    “看中午他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刚刚睡醒呢。”    “如果不是我进去过他的房间,只怕我也会那样以为。”    她脸上的红晕顷刻散去,面色宛如笼罩着乌云一般:“当时从窗外望去,后院的草地上有一串脚印直直通向后院外墙,他很有可能是往外面去了。”    “外墙?那里有监控,要不然你和我一同去调阅一下监控如何?”    “监控有死角的话就没用的。文也当年和我在英国的时候,经常从后院偷偷两个人跑出去,躲监控这种事情我们早就轻车熟路了。”    赤司征十郎本来落在名片上的目光刹那间转向了浅川希子,神色带着些许瞿然:“偷偷跑出去……?”    浅川希子轻轻咳了一声:“当时年纪还小,老是被安排学校和宅院两点一线实在是无聊……哎呀,这不是重点……反正就是,你肯定查不到的。”    “嗯……那如果查不到的话就比较难办了。”赤司征十郎眉眼温润,之中又带着笑意,不过,没再调侃她。    “没有任何其他线索……即使是通过公交网去猜,也猜不出他到底是去了哪里。”    浅川希子叹了口气,涂改了笔记本上那一道长长的污痕,将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的手中名片主人的重要信息摘抄了下来。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这么匆忙跑出去,还躲开了众人耳目,定然不是为了一般的小事……说起来,你进了他的房间?是松本管家和你一同进去的吗?”    “不,我扯了个谎,并没让松本先生和我一同。他是不知道文也消失的事情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防打草惊蛇。”    赤司啧了一声,面色微沉:“你弟弟不惜瞒着你也要去干的事情,到底会是什么呢……会不会……”    “会不会……?”浅川希子惊讶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赤司看她将名片归置好,缓缓说道。    “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和你祖母有关……你先和我说说你今天去你祖母那边的情况吧。”    *    距离赤司宅十几公里开外的浅川宅。    空旷的大宅子里,空气的尘埃都仿佛弥漫着寂静。浅川俊介埋首于文件之中,脚边散落着零落的针/管。    “俊介先生,喝茶啦!”    从门口传来声音因故作娇声而显得甜腻。    今日的姬海远佳身着一袭橙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内衬边沿缀着浅橙的荷叶边。两条胳膊在腕处意外显出一片乌紫,褐色甚至是黑色的小圆点遍布其中,这在雪白的肌肤之中显得尤为扎眼。    明明已经二十岁,她依然将自己的一头红发扎成双马尾,显出仿佛童真的活泼,脸上则用厚重的妆容遮掩了憔悴。    “我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在我埋头工作的时候来找我。而且,就这么直接推门进来,你们姬海家的教养哪里去了?”    听到推门声。清瘦的男人抬起头,瞳孔冷然,眼白边际隐隐透出鲜红。    “怎么?嫌我打扰你了?有本就把我赶出去啊。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识时务,底下的那些女仆都不敢上来,我不给你带东西,你想饿死啊。”    她耸耸肩,面上露出讥笑之色。    “不识时务?”听闻这个词的浅川俊介忽然轻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笔随意的往文件之中一扔,捋了捋头发:“是啊,我浅川俊介,这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识时务。”    他语气之间充满轻蔑:“如果我识时务,早就死在那个老太婆手底下了,那里还有今天这家主的万千风光。”    “是啊是啊,风光的家主大人,那么对自己的兄弟,你还真是下的去狠手呢。”    姬海远佳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散落的针管,不客气地将茶盘往他的桌上一放,茶水溅出了几滴。浅川俊介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却并没说些什么。    她凑近他,将桌子上放着的眼睛架上他的鼻梁,目光一瞬间恍惚了许多:“我还是喜欢你戴眼镜的样子。”    “真不知道为什么。”浅川俊介转过头,目光远凝。    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然后凑上前轻轻虔诚的印上一吻。    “只要你好好戴着这副眼镜,你做的决定我都会支持的,我都听你的。”    “即使我要你去杀了希子?”    浅川俊介闻言,转回头冷笑一声。    她摩挲着他的脸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    浅川俊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右颊上传来一阵刺痛。    方才温柔摩挲着的右手刹那顿住,姬海远佳忽然用保养得当的长指甲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脸。    血肉分离的声音霎那间在耳边响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温柔到残酷的女声。    “俊介,不要问我你明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嘶——”浅川俊介瞪大眼睛,一瞬间右手一个巴掌就扇在了面前少女的脸上。    “你疯了!”    浅川俊介吼了起来,一边将姬海远佳推倒在了一边的地面上,一边站起身来,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右颊,手指的缝隙间滴落着鲜血。    他踉跄着,三步并作两步匆忙朝着门口走去。    被推倒在地上的少女跌落在地的一瞬间,地上的针管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右手臂,她却像是浑然感觉不到痛楚一般,面容仍带着略微扭曲的笑容。    她将针管狠狠地从自己的手臂之中拔出,然后摁住喷溅出血的伤口。    “这个伤口可不太好呢,必须要去打破伤风。真是的,害我这么麻烦,必须要回礼才是呢。”    她说着,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一瘸一拐地上前走到桌前,看着散落的文件。她胡乱在文件之中翻找着什么,根本不在乎原本文件的顺序,最终她指尖碰触到了一张硬硬的卡片。    “啊,有了……”    她将那张卡片抽出,抚摸着上面烫金的字体,看着它们逐渐被鲜血浸染。    “赤司征十郎、浅川希子……百年之好……哈哈哈……”    她露出愤怒而又悲切的表情。    “连请柬都不送给我呢,希子。就像是根本不想和我有什么联系一样了……自始至终,都不愿意成为我的东西的你,真的是……最讨厌了。”    “不过没关系,这张请柬我就收下了,反正俊介他也不会去的。”    这样想着,她又轻声笑了出来,目光之中又染上了几分天真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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