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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伍】

[距离赤司征十郎提出婚约还有328天]    露天篮球场内,浅川希子戴着墨镜,头顶白色的太阳帽,身着黑白的连体阔腿裤,头发盘成一个团子。    她挂了电话,眼神在篮球场内巡梭着,不一会儿就发现了目标。    有着黛青发色的少年在人群中有着突出的身高,浅川希子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却没有被对方看到。    看了一下两人的距离,浅川希子不得不从遮阳的棚子下面跑了出来,直接站到了篮球场的边缘,摘下墨镜,用力地朝着目标黛千寻挥手。    她扫了一眼计时器和记分表。    “黛君!加油!”    她微笑着朗声说道,声音不大不小,黛千寻此时正好站在三分线上,朝着篮筐发起了一个投篮,篮球刚脱手,就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    他刹那间睁大了眼睛,一偏头就看到了摘了墨镜的浅川希子。    此时已经到了赛末点,随着黛千寻压在三分线上头的球正入篮筐,比赛结束。    胜者发出兴奋地呼喊,败者黯然退场,两个队伍分差只有一分,可以说最后黛千寻的三分球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临时搭伙的队友们过来热切地想要拍拍黛千寻的肩膀以示鼓励,却没想到黛千寻却根本没看向他们的方向。    他灵巧地穿过人群,避开想要和他击掌的队友,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快速地奔跑到了篮球场边的浅川希子那里。    黛千寻最后几步缓了下来,最后是走到了浅川希子的身边。    “希子……?”    浅川希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今日是来当说客的,黛君,你接下来有时间吗?”    黛千寻沉默了一阵,忽然将头偏了过去,声音淡漠:“如果我说没时间呢?”    浅川希子笑容不变:“我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你干什么事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直到你有时间为止。”    盯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少女半晌,黛千寻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好。”    两人步行在京都繁华的街道上,车流逆着行驶而过,橱窗两边喧闹的男女,两人却像是浑然未觉,只是安静地并排走着。    两人一同走到了公交站,浅川希子牵着一脸疑惑的黛千寻,登上了一班公交车。    下了车,人少了很多,这里住宅密布,浅川希子拉着黛千寻在小巷里左拐右拐。    “这是要去哪儿?”    黛千寻终于问出了这一路上的第一句话。    浅川希子在前面带路,闻言微微侧过脸来,轮廓被夕阳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边,夕阳下纯黑的瞳孔杂糅进了几分温暖的棕黄色。    “是一家新开的蛋糕店,那里的草莓慕斯和戚风蛋糕是我目前吃过的里面最好吃的。我记得虽然你不怎么喜欢吃甜品,这两种你倒是还能接受?”    身边的少女身边笼罩着温和的气氛总是不自觉地感染着他,黛千寻目光放柔了些,微微点了点头。    十分钟后。    在名为「Sa vie」的甜品店里,浅川希子和黛千寻二人在窗边的位置落座。浅川希子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和一份戚风蛋糕,黛千寻则点了一份草莓慕斯,一份提拉米苏加上一杯卡布奇诺。    “你居然开始吃提拉米苏了吗?”    看着黛千寻点下的甜品,浅川希子有些惊讶的问道。黛千寻合上装饰精美的名目单,舒了一口气,不由挑眉。    “最近的新口味。”    浅川希子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夕阳西斜,金色的光从大大的落地窗倾泻而下,洒在桌子上,与墙壁的影子交错,将桌面打成斑驳。    这个时候可能是因为天色未晚,整间甜品店里只有他们二人,浅川希子却像是很享受一般地眯起了眼,静谧的空气流动下,黛千寻也放松了下来,自然地倚靠在了柔软的靠背上。    “你今天专程又是给我推荐甜品店,又是耐心地陪着我下车闲逛,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浅川希子还没来得及开口,黛千寻先问道。他的面前放着一份草莓慕斯,他用叉子插了一块放到嘴里。右边的脸颊微微鼓起来,倒是显得有些呆萌。    一边的浅川希子则完全不同,不知是不是由于世家那种礼仪规格教育已经深入骨髓,她即使是坐在空无一人的甜品店,她也是正襟危坐。    黛千寻看着她生生用着吃西餐的标准礼仪吃甜品店的甜品,不由得吐槽出声。    “还有,浅川,你这种吃甜品的方式,不觉得累吗?”    浅川希子正在细细咀嚼着自己切下的那一小块戚风蛋糕,闻言诧异地抬起头来,眨了眨眼:“怎么了吗?是吃法有什么不对吗?”    ——不,与其说是不对,倒不如说是太对了。    黛千寻心里默默继续吐槽。    “你可以,随意点的。”他有些艰难地说道。    浅川希子先是困惑地微微皱了皱眉,接着恍然大悟,露出了歉意的笑容。    “……真是对不起,我习惯了。你很介意吗?”    “倒也不是介意……”    黛千寻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说早就知道浅川家是日本屈指可数的豪门,浅川希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她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倒是常常会让人忘记这个身份。    想到这里,黛千寻的目光幽深了些。    “你这次不会是来和我谈篮球社的事情的吧?”    他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    浅川希子闻言,干脆地点了点头,面上露出释然的表情。    “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直说了。”    她看了看黛千寻,继续说道。    “黛君,你身上有着特殊的「才能」,如果这样浪费了会很可惜。”    “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黛千寻的唇边溢起一丝冷笑。    “相比较而言,篮球社中有着特殊才能的人不在少数吧,不过很可惜,我不是其中的一个。”    “是在说赤司君他们吗?你没必要这么说自己,黛君,任何人都有只有自己才能做到的事情,你也有。”    “你也没必要安慰我。”    “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没有才能呢?黛君,明明刚才投出了那么出色的三分球。而且在球场上的传球也很棒。”    少女忽然出声打断,露出认真的表情。然而正是因为这种认真的表情,使得黛千寻一瞬间移开了目光    看着对方沉默不语的样子,浅川希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虽然我并不知道黛君为什么退出篮球社,但是刚刚在篮球场上,黛君的表情我是有看到的,那并不是对篮球失去兴趣的人会露出的表情。明明是平时存在感非常稀薄的黛君,在赢了比赛的向我跑来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发光。”    她有些惋惜地说道。    “我本来是打算没有任何回旋余地推出篮球社的,希子。这不仅是因为来自学弟方面的压制,更是因为我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能力的极限。我知道你是替谁来当说客的,希子。只是如果那个人有诚意,他该来亲自见我。”    黛千寻吃完了一整份的草莓慕斯,施施然擦了擦唇上的甜品残渣,黛色的瞳孔里满是平静。    “而我,愿意给你这个面子,见他一面。”    浅川希子闻言移开目光,忽然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谢谢你,黛君。”    桌下,黛千寻的拳松开又再度紧握,循环往复几次之后,他终于还是开口继续问道。    “希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帮赤司?”    浅川希子下意识一愣,正欲说出一句不是,对面黛千寻的眼神却让她一下子闭上了嘴。    那是一种已经看透的,宛如古井无波般的,镜子一样的眼神,在他的眼中你只能看到自己,无所遁形。    她唇边原本浅淡的微笑逐渐染上苦涩的意味。    “也许是……因为没办法放下吧。”    黛千寻顿了顿,忽然问道。    “你是因为他觉得我有才能所以才觉得我有才能的吗?”    他话音刚落,浅川希子脸上霎时被震惊取代。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明明知道,并不是的。”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不一会儿,二人便吃完了所有的甜品。端上来的那份提拉米苏,黛千寻丝毫未动,在浅川希子疑惑的目光下,他将那份提拉米苏端到前台,和前台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一份打包好的提拉米苏便被拿到了浅川希子的面前。    “本来该我结账的,今天是我请客,黛君。”    浅川希子忽然说道。    “让女生请客,你不在意我也在意的,如果让别人知道,我会被人耻笑的。而且你今天陪着我浪费了很多时间吧,你的时间很宝贵,我也知道,这份提拉米苏就当是我送你的。”    浅川希子注视着那份提拉米苏,迟迟没有伸出手去。    黛千寻也没有缩回手,只是这样直视着她。    过了几秒钟,浅川希子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她伸手接过那份提拉米苏,笑着朝对方点了点头。    “谢谢。”    “不用谢,如果真的要感谢我,还麻烦你,再COS一次阎魔爱给我看。”    对面的黛千寻接过话头,语气依然平淡,可目光却亮了些许,直直地看向浅川希子的方向。    夕阳的光将要散去,天空颜色逐渐变沉,暖橙的边缘已经被深蓝取代。    少女却错开了目光,注视着这样的天空,轻声说道。    “黛君,你知道的,那天你在ic Market上遇到的人,并不是我。那位小姐只是和我长得很像罢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黛千寻点了点头。    “我知道不是你,浅川家的小姐是不可能作为coser出现在那种场合的。”    “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    浅川希子的脸上一瞬间闪过动摇和迷惑。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最终,她叹了口气,将那份提拉米苏的袋子一瞬间握得紧了些,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好的,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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