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狂风肆虐,点起的火盆摇摆不定,武关城下,聚集着陈胜的十万大军,各个虎视眈眈盯着破烂的城墙,城墙上的大成守军,早已疲惫不堪,弩箭也几乎消耗殆尽,苦等的援军,还是不见踪影,士气低落,守城将军看着城下围困的敌军,也是长吁短叹,毫无办法。
营帐之中聚满了义军头领,正中台子上站着陈胜,身旁的是吴广和孙关。陈胜气愤的看着带伤的两个将领,怒骂道:“十万大军,围困武关,日夜攻城五日,竟然寸功未立,你们还好意思回来。”吴广怕影响士气,缓和的说道:“大王,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这武关建在山谷之间,两侧都是陡峭的绝壁,险峻不输定原关,易守难攻啊,兄弟们血战五日,大家也都尽力了,还是要再想想办法。”孙关点头,附和道:“吴广说的不错,我们在这里追究责任,是给了城上的守军喘息之机,刚才我看他们士气低落,日落前的攻城,射下的箭矢明显已经少了许多,他们外无援军,内缺军械,这武关旦夕可下。”陈胜看着孙关,问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帝都到武关不到五百里,已经五日,我也是怕援军赶到,再想拿下武关就太难了。”众人都渴望的看着孙关,希望他真的有好办法。孙关点点头:“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只是我看今夜风大,风势向北,我们都是民夫出身,想必有不少猎户,两侧虽是绝壁,但百丈之外留有草木,可以借助草木,攀到崖顶,以木杆为骨,布幔为翼,虽然不足支撑兵士,但挂上火油应该没有问题,借助风势,等这些布鸳飞到武关之上,放出弩箭,射落燃烧的布鸳,武关一定混乱,到时候借着武关大乱,一定能够功上城墙,打开城门。”陈胜一听,信心大增,兴奋的说道:“就按照孙关所说,立刻寻猎户千人,携带布鸳火油,奇袭武关,明日一早,我们在武关城头开庆功宴。”手下将领齐声叫好,四散回营准备。
两个时辰后,狂风更大,乌云遮蔽夜色,城上的兵士连续五日未曾合眼,想着今夜或许太平,昏昏欲睡。
孙关出了大营,站在城下,此时防守非常薄弱,适合奇袭,让手下挥动令旗,两侧山崖上的猎户见到令旗,一起放出燃烧的布鸳。数千个火红的布鸳,将漆黑一片的夜空照的透亮,城上原本已经沉睡的兵士很多被这奇景吸引,抬头观看,守城的将军细细查看,这哪里是奇景,明明就是燃烧的火球,只是不知道为何会腾空而起,随着狂风,正以极快的速度朝武关飞来。将军不敢大意,大喊道:“敌袭,准备迎敌。”不少兵士开始慌乱,竟拿起手中弓弩,朝火球放箭,将军还未来得及制止,已经射穿了几十个布鸳,火油倾泻而下,武关城墙瞬间变成火海。城下的孙关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原本还担心夜深风疾,怕射不落这布鸳,不曾想,他们竟然自掘坟墓。”陈胜听到了武关上的惨叫声,也走出了营帐,见到一片火海,大笑道:“武关今夜必破,全军攻城。”传令兵正要传令,吴广拦下了他,说道:“攻城之前,让兄弟们跳进旁边的河道,衣服湿透了再上去。”陈胜听到后看了一眼吴广:“还是你细心,千万别烧了自己兄弟。”
守城将军正要找人灭火,听到城下杀声震天,身边的兵士都是哀嚎声不断,他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帝都的方向,凄凉的说道:“陛下,末将无能,雄雄武关,只守了五日,辜负陛下信任,末将只能以死相报了。”说完,拔出腰间长剑,架住脖颈,最后怨恨的看了一眼帝都,说了句:“只恨奸臣当道啊,援军不至,害死五千守军。”长剑划落,鲜血喷溅而出,犹如一道绝美的彩霞一般,向着帝都散去。将军自尽,手下兵士也都放弃了抵抗,与其忍受烈火的煎熬,不如随将军而去,城上的兵士竟然尽数向着帝都自尽,眼中尽是怨恨。
陈胜看着大成兵士竟都自尽,感叹道:“难怪这武关攻了五日不下,区区五千守军,对抗我十万大军,将军尽忠,兵士不畏死,只可惜帝国已经烂透了,再怎么挣扎也只是白白送死罢了。”吴广点点头:“确实如此,帝国的腐朽也难掩武关兵将的荣光,我觉得可以厚葬他们,虽是敌对,却也对得起军士的荣耀,也是对我们兄弟的鼓舞。”陈胜点点头,转身回营,留下一句:“你看着办吧,也不用攻城了,等大火燃尽,我们再入城吧。”
武关竟这样被攻破,大火连续烧到第二日清晨,直至落下大雨,才被熄灭。
大军进入武关,正准备开庆功宴,帝都临时拼凑的三千援军携带辎重赶来,陈胜大笑:“武关城破,正愁没有粮草,就给送来,虽然不多,也够支撑半月,庆功宴就留在咸阳宫再开吧。”吴广亲自请战,陈胜给他五千兵马迎敌,帝都援军见到武关城破,起义军出城,竟然扔下粮草辎重,全部向北逃窜。
咸阳宫内依旧歌舞升平,美酒佳肴更是数不胜数,胡亥不知在何处,龙椅上坐着赵高,正享受着百官的庆贺。
一个小太监急切的跑了进来,站在赵高身旁,小声说道:“丞相大人,武关城破,叛军正朝帝都而来。”赵高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手中酒杯微微颤抖,很快便恢复如常。他看着门外,依旧阳光明媚,心中却是惶恐不安。原本他是想扶胡亥上位,自己大权在握,毁了这摇摇欲坠的帝国,给屈辱而死的长公主陪葬,但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一切都不同了,此时的他竟舍不得这华美的宫殿,前呼后拥的感觉让他忘却了初来时的羞辱,一步踏错,万劫不复的忧愁。赵高环视脚下的百官,问道:“叛军攻破武关,何人敢领军退敌。”此话一出,整个咸阳宫好像翻天覆地一般,百官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噤若寒蝉,哪有人敢领军作战。赵高怒道:“都是废物,若不是手握三十万边军的王离不愿参战,哪能让那些流寇这么嚣张,你们都是本相提拔之人,关键时刻,都是畏畏缩缩,留你们何用。”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站了起来,正是被派去骊山修陵寝的章邯,他早有建功立业之心,谁知道本为内史,却成了修陵墓的,叛军攻破武关,对他来说或许是一次翻身的机会。
赵高看着起身之人,竟然是章邯,毫不在意的说道:“章邯大人,这里是咸阳宫,不是骊山陵寝,本相现在要的是击退流寇的将军,不是修建陵墓的监工。”这话一出,宫内尽是耻笑声。章邯毫无在意,义正言辞的说道:“丞相大人说的对,下官只是个陵墓监工,但这宴会之上的百官,不乏身经百战之辈,为何无一人敢领兵出战,无非是因为这帝都之内无兵可派,丞相若是信任下官,无需兵马,只要一道召令即可。”赵高自然明白他们不敢出征的缘由,此时帝都只有不到五万兵马,自然要留着护卫皇城,他倒是好奇章邯说的是什么诏令,点点头,示意章邯说下去。章邯继续说道:“只需丞相大人下令,释放骊山囚徒徭役,还有帝都关押的罪犯,若是杀敌立功,可以免除罪责,下官带着这十万大军,一定能剿灭陈胜的十万流寇。”赵高点点头,挥手让身旁的小太监去办,但他仍有疑惑:“章内史,你说的好办,本相现在加封你为将军,只是你要如何退敌。”章邯不假思索,答道:“流寇能够成事,无法是因为丹阳疏于防备,武关并无援军,他们目标是帝都,下官就在蓝田拦击他们,想必叛军军粮有限,无力突破蓝田防线,必然会生嫌隙,或退回武关丹阳,或东去与六国叛军合兵,分而击之,叛军定可平定。”赵高大喜:“想不到章将军竟是将才,本相和陛下就仰仗将军了。”章邯不想留在这酒肉腐臭之地,达到目的后就告退离去,身后的咸阳宫很快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