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宫凝玉轩小佛堂,仪嫔木讷的坐在蒲团上呆呆出神,手里《金刚经》翻开,半天都没翻看一页。
书页慢慢滑出,脱离柔弱指尖的掌控,依着本来的韧性会弹到原来的位置,在空中一动一动,像蝴蝶收拢的翅膀。
自噩耗传来,一个月时间,仪嫔茶不思饭不享。
她原本娇艳的面容,迅速枯萎下去,就像一颗脱去水的苹果。
岁月的痕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妇人的额头和眼角。
仪嫔双颊消瘦,面色惨白,原本清眸流盼的双眼,此时黯淡无光,只有一丝幽怨,在眼底闪动。
她的头发没有盘起,只稍微挽起插了根木簪,其间原本乌黑如墨的发丝,透出一缕缕极不和谐的银白。
凌思蹑手蹑脚走来,跪坐在仪嫔身边:“娘娘,这样下去,殿下还未归来,您自己的身体先垮了,还谈何为殿下报仇呢?”
“倒不那么难受,就是不甘心。煜儿他才那么大点,生性寡淡没招谁没惹谁,就喜欢修个路搭个桥,哎……”
仪嫔搭着凌思的手缓缓起身。
“奴婢给您炖了一小锅粥,要不要喝一小碗?”
仪嫔惨然摇头:“欣琪在十王殿……怎么样了?”
凌思一愣:“欣琪还不如您呢,已瘦得脱相。再这么下去,怕是……”
她没说完,但娘娘肯定明白。
“明天把她接进来陪本宫,这丫头,也是命苦。”
仪嫔走到桌前坐下:“等接过来,养些日子,找个好人嫁了吧。”
“这话奴婢不敢说,谁和她提殿下……她真会吃人。欣琪咬死了说,殿下会回来。十王殿没人敢惹她,都躲着走。”
凌思说着,把桌子上热好的白粥和小菜推到娘娘身边。
仪嫔喝了几口粥,放下勺子:“就因她这性格,当初才把她派给煜儿,她如今也变成个可怜的孩子,本宫焉能不管?”
“难怪殿下多年都那么宠她。”
“文清怎样了?他没安慰一下欣琪?他俩一起服侍煜儿多年,他不会看着欣琪难受不理会吧?”
仪嫔似是忽然想起来,煜儿还有个书童。
罗文清当年和欣琪一起送进十王殿,性子不张扬,对周煜一直很照顾。
“煜儿说文清很会读书,若非是个贱籍,能中个举人或进士。”
“文清倒不似欣琪那般难过,只是说话很少,看上去气色还好。欣琪听不进劝慰,所以文清也没办法。”
仪嫔沉思片刻:“文清性子没欣琪那么强,是个能忍的。煜儿对他向来不错,他不会忘恩负义。既然他没什么事,只把欣琪接来吧。”
“嗯,奴婢记住了。”
凌思又把碗推近仪嫔:“您再吃点,吃不下也吃点,您这身体让人担心。“
……
太子东宫的密室中,太子周坤正和一个蒙面人密谈。
太子看向蒙面人,淡淡一笑用手点了点他:“这只有本宫,何必还需掩面示人?不觉得多此一举?连本宫为你备的好茶,都喝不了……”
桌上一杯清茶,水汽袅袅升起,茶的清香弥漫在密室之中。
嬴伡拱手一躬,摆了摆手:“属下心领殿下好意,小人的命是您救的,自要为殿下谋求更多。如今未被发觉,就因属下每日都揣着一万个小心。”
太子赞许点点头:“你的身份只本宫一人知晓,连承舟先生都不知有你存在,燕王有什么新动向么?”
嬴伡摇了摇头:“新动静没有,还在练兵,说是过阵子要找辽人报仇雪恨。”
太子笑了笑:“你雇的人不错,消息送的也快,让燕王吃个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