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好多好多女人,好多好多好看的女人。
女人在床上,床在船上。
这条船上有一张床,好大好大一张床。
江上有渔火,天上有星光,渔火与星光照亮了一叶扁舟,也照亮了舟上人影。
纳兰雪掠出松下优做的船舱,就看到站在舟上的人。白衣如雪。
江水在渔火和星光间闪烁金光,金黄色波浪上漂浮着一块木板。
纳兰雪以燕子般身法轻点木板,掠上扁舟。
白衣人又飞起,如蜻蜓点水,掠上另一艘渔船。
船上无灯无火,等到纳兰雪掠上船,灯火像秋星明月般亮起来。
白衣人已不见。
纳兰雪看到一床女人,一船女人。
一床女人不可怕,一船女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女人纳兰雪都认得。不但认得,还很熟悉。不但熟悉,还熟悉的要命。
纳兰雪不能不摸自己下颏。
在杭州认得的雪雪,在苏州认得的兰兰,在秦淮河认识的娇娇,在京都认识的莉莉。
除了这些在各地认识的女子外,还有一个刚刚跟他分手的媛媛。
他对她们有情,忘不了她们。她们也忘不了他。
可是他做梦想不到她们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出现。
如果他偶然在某一个地点遇到其中一个人,他会开心得不得了,开心的要命。
可是忽然一下子遇到所有的人,这可要了他的老命。
这是一场噩梦,随便任何一个男人,绝不会愿意遇到这种事。
要命的是,每个女人都脉脉含情的看着他,将自己当成他唯一情人,也把他当成自己唯一情人。
如果你是个男人,遇到这事,你说要不要命。
纳兰雪不但要摸下颏,简直恨不得要将下颏拧下来。
如果一个人将下颏拧下来,别人大概就不会认得他了。
尴尬的是,有人在说话了“你拼命拧你下颏干什么,怕我们认不不出你来”说话的是莉莉。
莉莉说话最直爽,做事也最痛快。
她已经冲上来,把这位从来没有怕过谁的纳兰勋爵裹上床。
纳兰雪躲也躲不过,因为船舱里除了这张床,所剩空间很窄。
幸好这时那个神秘白衣人出现,干干净净一身白衣,文文雅雅一张笑脸。再加上还有一双秋星明月般笑眼,笑眼中黑眼珠如墨。
“我姓黑,黑玉的黑。我的名字叫黑云”这个人道“江南遇大雪,海岛出黑玉,最后一句指的当然是我了”
纳兰雪笑了道“前面一句指的就是我了”
“当然是”
“这是谁说的?”
“我自己”黑玉态度严肃客气道“你应该荣幸,将你和我相提并论”
一个人用这种有礼态度说出这样话来,实在是件很奇怪的事,当然滑稽可笑。
但他说的很自然。
就算天下最滑稽可笑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一点可笑意思。
纳兰雪忽然发现自己遇到一个奇怪的人,比自己遇到任何一个奇怪的人还奇怪。
黑玉道“我想这几位姑娘你都认识,她们都是你喜欢的人”
纳兰雪不由得不承认。
黑玉看着他笑眼闪着光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更喜欢哪一个,所以我将她们全请来了”
他的笑容很文雅道“如果你对她们其中任何一个厌倦,我可以马上请她们回去”
黑玉道“我做事一向很周到,不会让朋友为难”
纳兰雪苦笑,像他这样一个周到客气的人,他这辈子没遇到过。
他已经觉得自己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