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外面动静，一个三十多岁的风姿绰约的女人从练习室里推门走出。　　“王老师。”前台小姐一个激灵起身，堆起满面笑容招呼。　　“来报名的？”　　王妙妙是这家舞蹈培训股东之一，也负责教授课程，对于突然出现的新面孔犹为敏感。　　“就是过来随便看看的。”　　前台小姐扫了眼姜惜，见她还在低头研究宣传单，满不在乎地说。　　　　姜惜穿着身不起眼的旧运动衣，进来就盯着价格表研究，明显是计较钱款的那种人。　　舞蹈教室报名至少是一个季度起，哪能将就她的荷包按月算。　　这么短的时间出不了效果不说，要是以后出去说一嘴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是从这里学来的，生意都要被影响。　　像这样的客户前台小姐没少见，大多问问价挑一堆毛病转身走人，根本不值得费工夫。　　　　王妙妙扫了眼姜惜，也大概明白前台这态度因何而起。　　眼神掠过磨毛了边的运动衣衣领，再看看姜惜较为臃肿的身材，王妙妙心里也有些不以为然。　　整个新华街就属她这家舞蹈培训最大最专业，去年送出了五位名校艺考生，名气涨了一波，收费也随着水涨船高。　　别家一季度高的最多四千块，低的两千都有，而她这里实打实的六千块，一分都不让。　　这个女生估计也是被收费吓到了，半响不吭声就站在那里看单子，应该过不一会儿就得走。　　　　“我不需要老师，每天晚上借你们舞蹈室练习一下就行。这样报一个月，费用能不能再少一点？”姜惜并没在意前台态度，琢磨了一下开口问道。　　正准备离开的王妙妙站定脚步，听完姜惜说完，眉头轻挑。　　“不需要老师？就借舞蹈室练习？你要练什么？”前台愣了一下，下意识问。　　“练舞。”　　听到这姜惜这话，前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王妙妙脸上也带了丝笑意，前台也没忍着，直接指向街口小广场那群跳得正热闹的大妈，“要是想省钱，就去那边。一个月交一百块就行，有专人领舞，不会还能指点。”　　“我需要镜子矫正动作，形体方面的正确反馈很重要，你们练习室的环境很符合我的要求。”姜惜解释。　　其实前台这个看似讥讽建议，姜惜也不是没考虑过。　　刚路过那群广场舞大妈时，她还驻足停留过，如果只是想锻炼活动一下，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过综合各方面考虑，姜惜还是放弃了省钱的这个想法。　　　　听姜惜说了几句，王妙妙倒生出丝兴趣来。　　“自己练？你以前学过？”　　姜惜点头，“嗯，有点基础。”　　“基础？你知道什么叫基础吗？在幼儿园跳过可不算……”前台笑还没止住。　　姜惜偏头瞟她一眼，面目沉静。　　大厅安静下来，数秒过后，前台笑容虽还悬在脸上，却是微微有些僵硬了。　　姜惜依旧静静看她，没有转眼的意思。　　等前台终于端正了脸色，姜惜这才开口，“说正事吧。像我这种要求，一个月的费用多少？”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姜惜就是穿着土气的高中学生，可只这一眼，就让前台莫名觉得自己落了气势 。　　意识到自己竟被个小姑娘压了一头，前台鼓着气正想说话，却被王妙妙抬手打断，“你也看过宣传单页了，我们这里一个季度起报。”　　“一个月后我就要参加艺考，需要在这段时间内准备一只独舞。三个月真的没必要。”　　“艺考生？你准备报哪所学校？”　　“上京人艺。”　　听到这上京人艺四个字，前台小姐眼珠瞪得滚圆。　　正想讥讽几句，在触到姜惜目光的那一秒，涌到喉头的话不知怎么地又咽了下去。　　“不需要老师，自己练？舞也是自已排？”王妙妙问。　　“嗯。”姜惜点头。　　　　王妙妙消化了一下姜惜这些话，若有所思地说：“所以，你只是想租用我们的舞蹈教室，并不是报名学习？”　　“教室可以单独租的吗？价格会比报名学习更少吗？”姜惜继续关心价格。　　“看什么时段了，如果每天只在凌晨时段使用练习室，一个月给一千就行。”看她一脸认真，王妙妙也认真跟她谈。　　“我白天还要上课，每天只有晚上七点到十点这个时间段有空。”　　“那就只能报班了，这段时间教室都有课。”　　“那价格……”　　“最低一千八。不要求老师只借用教室……那你跟胡老师的班好了。她的班教室最大，有空余的地方方便你单独使用。”　　“王老师……”前台小姐没料到王妙妙居然同意姜惜的要求，忍不住想要出言阻止。　　“行。”姜惜不等前台说话，直接从书包数了十八张红票放到桌上。　　“开个收据。”　　王妙妙说了话，前台只能把钱收了。　　　　问清楚胡老师的班在哪间舞蹈室，姜惜背着书包直接就过去了。　　“咱们是一个季度起报……胡老师要是知道您送了个只报一个月的人到她班上，肯定得气死。”前台小声嘟囔。　　胡老师带的学员大多是年报，每个班进度早已定好，都是一路从基础学起往上顺着带的。　　姜惜说是不需要老师带，实际上进了班里，还不是跟着大家一起学动作，要是跟不上，为了教学质量老师还得单独辅导，等于是一对一的待遇。　　才一千八，提成提不了几毛，还得费大心力，换谁乐意？　　一会儿要是胡老师问起来，她可不背这个锅。　　　　“就是借个教室用用，气不死她的。”王妙妙笑笑。　　“胖成那个样儿，哪是学舞的料。还要参加艺考，真不知道脑子哪根筋串了。一个月？就算蹭了老师也是白费……”前台一肚子话憋在心里，这会儿姜惜走了才小声往外倒。　　“有梦想总不是坏事，反正胡老师教室大，多个人也挤不着。”　　看着姜惜上楼背影，王妙妙目光落在她挺拔腰身上。　　说是有基础，倒不像是假话。　　虽然胖了点，可走起路来不摇不晃背挺腰直，从姿态就能看得出是有底子在的。　　不过……离艺考还有一个月，现在才开始排舞，来得及吗？　　　　在推门进入舞蹈室之前，姜惜透过玻璃隔断已经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这间舞蹈教室确实是二楼最大的，灯光明亮，又长又宽。　　因为临街，靠近街面的那面全镶的玻璃墙，路过的人只要仰起头，随时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刚才姜惜之所以毫不犹豫地进了这家舞蹈培训，也是因为从外面看到这间舞蹈教室设施，觉得满意才来的。　　虽然接待人员态度不算好，但能拿到一千八一个月的价格，姜惜也就不在乎那些不重要的细节了。　　　　课已经开始了，胡老师带着七八个学员正在做热身，听到有人推门，都转头往这边望过来。　　姜惜礼貌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学员们扫她两眼，都漠然转头，继续专注于动作。　　胡老师接过姜惜递来的收据瞧了一眼，又听她的说明，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虽然心里有气，但面对正在安静用功的学员们，她也不好说什么，冲着角落一指，“以后你就在那边练吧。”　　只是借用教室，学得好与不好也不计入她的月考核，除了有点碍眼以外，其实于她没什么利害冲突。　　这么一想，胡老师也就释然了。　　　　姜惜走到指给自己位置看了一圈，感觉还挺满意的。　　这里离空调近，还正对镜子，有这么块地方足够用了。　　看看胡老师正带着几个学员认真练习，姜惜也开始做起了热身动作。　　艺考她要准备一段三分钟的舞蹈，如果能设计出一两个难度高的动作拿抓分，过关的把握就大一些。　　家里位置小，活动不开，姜惜不太了解她现在的潜力如何，刚才一直都很担心太过僵硬想好的动作做不出来。　　五分钟热身过后，她发现自己多虑了。　　双手撑着地板，慢慢将腿前后伸出，一个十字马很顺利地做了出来。　　换个姿式，一字也没问题。　　　　不用多问，这肯定又是系统的自动填补功能起了效果。　　许丽红从小在山里长大，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虾，身体灵活性还算不错，可跟姜惜从小练到大的柔韧身体一比，差的就不是一个两个档次。　　用强项替换弱项，这很符合系统的习惯。　　看看镜中那略显壮硕的身体，姜惜有些忍不住话了。　　“为什么身材不能替换？也省得我减肥。”　　“根据数据扫描显示你的身材偏瘦弱，不在正常范围内，无法进行替换。”系统无情回复。　　　　为了引导女性不要以瘦为美，政府限定了虚拟世界健康女性形象，不允许出现在节目上的女性形象体重低于某一数值。　　已经患上轻微厌食症的姜惜，身材数值很明显不符合要求，无法替换也是很正常的。　　虽然姜惜觉得这个时间段的自己，身材正处于上镜的完美状态，但在虚拟世界里，许丽红偏胖的身材以绝对性的优势击败了她，拿到了主动权。　　　　了解到这一事实的姜惜虽然有些气馁，但也觉得系统的判定是正确的。　　现在还只是偏瘦，如果不投入巨资进行系统治疗，再过两年，她会更瘦，直到瘦成一具骨架，身上只剩层皮粘着。　　对比健康的许丽红，这种病态的身体确实没有用来替换的资格。　　　　“胡老师，我有些压不下去。”有学员叉着腿，嘶哑咧嘴地举手。　　“来，我帮把手。”　　看到胡老师走到身边，学员还没感受到力气，额上的汗就先冒了出来。　　旁边正在劈腿的几个学员都心有戚戚地望着她，回想到了自己被恐怖压榨的那一幕。　　“深吸气！吐气！”胡老师双手按住学员肩头，借着身体的重量晃动着往下压。　　“啊！”学员咬紧牙关，疼得泪花都出来了。　　“看，这不成了吗？”胡老师抹把汗，笑着起身。　　　　这群学生都是为了冲艺考来报的班，不过带了半年，动作都有模有样了，胡老师也觉得自豪的。　　看到学员们都按着腿闷哼坚持，不喊苦不喊累，胡老师满意点头。　　想到边上还有个新来的，她就转头瞧了一眼。　　这一看，把她整个人定住了。　　　　这边几个学舞的学员身材都跟拂风柳似地，跟她们一比，姜惜块头就显得格外地足。　　偏偏这个看起来笨拙得不行的女孩，却无比轻松地下了个柔软的腰，两只手还很自然地缠到了小腿上，将肩与腿的距离无限拉近。　　外行热闹内行看门道，只不过这一个动作，胡老师就看出了近十年的功底。　　瞧着姜惜又顺畅地做了另两个高难度动作，胡老师忽地警觉起来。　　这到底是新来的学员，还是老板安排过来偷学她教学经验的替代老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