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梦到了初一时的元旦晚会。
一袭舞衣,一人上台。
女生并不怯场,大方上台鞠躬,站在舞台正中央,接受着台下观众的瞩目。
头发盘起来,只有一支簪子叉于发间装饰,配合着蓝白相间的舞衣,尽显飒爽利落。
手里持着一把折扇,扇子不小,十寸大,水墨画平铺在扇面上。
伴着一曲纯音乐:《行云令》
舞台上女生随曲而舞,动作行云流水,扇子于手中宛若长剑,曲调如流水,波澜不兴,舞出的动作也缜密细致,每个动作都衔接的恰到好处。
随着曲调慢慢下降,像是弹曲之人未弹至整曲一半就即将陨落。
扇子随着音乐的低伏缓缓合上,舞者的动作也逐渐寂寥。
随后,曲调忽然急转直上。
女生手中折扇随之以剑之势冲出,动作伴随曲调并进,如同江湖强者的生死之争,仿佛她一人就舞出了千军万马。
一曲完,韩祤于深夜惊醒。
她睁开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鼓,敲着她的神经。
第一次。
第一次梦到那次的舞台。
韩祤是个多梦的人,尤其在学校,睡眠质量不好,更是经常做梦,梦到的还大多与现实相连。
她不止一次的梦见过韩翊,也梦见过初中那些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总是能梦见那些隐藏在内心的执念。
关于韩翊,是她在清醒时无法压抑的思念。
关于初中,是她在理智时无法挣脱的恨意。
韩祤看着窗台漏进的月光,和熟睡的其他室友。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凌晨两点多。
关上手机,韩祤闭了闭眼,这场梦,梦里不是噩梦,却还是能让她惊醒。
因为那场晚会,是噩梦的开端,是她长达两年深渊的入口。
她因为在初一的元旦晚会上压轴出场,盖过了前一个节目,也就是季瑜亭为主舞的摇滚节目。
当时季瑜亭是想尽办法想要在晚会上出风头,选的节目还是摇滚风的街舞,不止一次的找安排晚会的老师,想要最后一个上台表演。
虽然她并非舞蹈专业出身,加上几个小姐妹一起上台摇,倒也能带动台下观众一起欢呼。
但韩祤因为五岁就开始学舞蹈的能力,独舞被安排晚会的老师排到了最后一个,美其名曰做闭幕舞。
她是专业学过的,单单是技巧就令人惊叹,与上一个业余的舞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尽抢了季瑜亭千辛万苦也没有求来的压轴出场,也抢了她的风头。
季瑜亭记恨她,加上当时,韩祤跟之前的好朋友曲灿灿闹掰了,曲灿灿的钱丢了,怀疑是她,而韩祤据理力争,导致两人不欢而散。
在一个团体中,一个人讨厌你,相当于一个团体讨厌你,和他玩的人都会讨厌你,一传十,十传百。
即使你没做错什么。
初中这个年龄段的确是最叛逆的,学生心智尚不成熟,青春懵懂,更是容易冲动行事。
是决定每个人未来求学还是辍学的分水岭。
韩祤一开始并不害怕,她装作不知道,装作听不见,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
她没有在意,亦没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