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天干不好,前几日我下山,庄户下的籽,出苗不算好,故而我多屯了些粮食,在各处的铺子里也下手收了些。近几日便能到运到山下。佃户那处,想来今年的收成不会好,租子是否减些?”曾阳想了会子,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其余盐、布匹、桐油这些也早已采买好,都堆在庄子里,待过几日,山中好走些,再寻些挑夫挑上来。”
“此事你们决定便好,”安笑对收成之类并不关心,左右山庄有操心的人。
“总归得商议不是?”曾阳笑呵呵的接了安笑的话,“都是山庄产业,你们怎好每年都吃省心饭?”
“钱财方面你自行安排。今年秋上,多备些粮,将仓备满……山中上冻早,到时候差人将冰窖泼好,买些肉存着。”若悔先生慢慢说道,哪怕是自己,对此事也不敢忽略,近些年,官府越收越多,并不考虑庄户死活,山庄每年冬日都会遵从师父的意思例行施粥,这些琐事,往往都是早半年就在打算,单靠曾阳,有时也难得周全。“若凡事顺畅,你冬日里亦可在山下庄子里过冬。”曾阳的腿早年受过严重的伤,山上冬日阴冷,并不适合曾阳居住。
“那感情好,山下总归舒畅些。”曾阳笑呵呵的应着话。
“你们方才说的那个局,可有破法?”安笑忽然问道。
“目前,似乎不明朗,晚些我差人将一些卷宗整理出来,随后会送到尚严所,你也仔细琢磨。但依我看,这个局,太大,并非那么简单就能破,只得慢慢的往外缘走,将其撕了,方能逃出去。”若悔先生瞧着安笑的神情并不好,只转而问道,“东方文彦你可要亲自审?”
“那人审不了,切得等到他自己想通了自己招,别的法子并不管用。”安笑知晓若悔是想转移话题,也未再说什么,只是接着话的由头,“东方文彦是硬骨头,但若抓住其在意的点,实则不难。”
“硬骨头?你们交过手?”曾阳一脸的疑问。
“幼时跟着大师兄去京都,见过其与旁人动手,白骨都露出来也未曾认输。”安笑幼时常跟着刘繇到处跑,只后来自己身量总是不长,这才慢慢不喜出门。
“如此,那还真得想想法子。”若悔先生笑笑,实则并不担忧,山庄若论起舒适,自然不及大府邸,但若论手段,还是五花八门的。
“原听大师兄讲,这东方文彦好男风,府上养着几个,这些年在东方家看来,算是弃子,故而,用东方一族的性命威胁其无用。”安笑看着曾阳稍微愣神的样子,便知晓自己怕是说对了,“不过东方文彦前些年丢过一个孩子,你们若是从偃墨那处去谈,也许有用。”
“偃墨?”若悔先生皱着眉,似乎没想到安笑会如此讲,“怎会?”
“当年师兄抢了偃墨回山的日子,与东方文彦丢失孩子的时间大抵相同,故而怕是能唬住东方文彦……”安笑琢磨着以前的讯息是否应该与若悔分享,“师兄一开始是朝着青州方向跑的,后来追的人颇多,这才转了向,往山上来了……”
“那偃墨?”曾阳有些后怕,怎的如此多的事,不能细想。
“不是东方文彦的,早几十年,东方文彦丢孩子之前,师父就为其诊过脉,一朵狂花罢了。”安笑嗤了一声。
“狂花?”曾阳笑着问,这竟是个意外的消息。
“藤上花,只雌花不坐果,非得雄花授粉,若雄花只授粉雌花坐不住果,那可不是狂花?”安笑拿着方才的杯子,看了一眼里面冷掉的水,“东方文彦想来自己也知晓,否则不会过了二十载还在寻找那个丢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