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晶盐是笛家堡搜出来的,可以杀死一些低阶痋虫。
也只能用这种方法了,谁叫母痋现在在睡大觉。
处理完,笛飞声拿过衣服,去到无人的窄巷,变了回来。
随后,三人一狗出城,骑马去了趟笛家堡。
笛庆洪已经死在了太师椅上,不知具体为何人所杀。
总之遍体鳞伤,面目全非。
他们在里面弄了三身衣服换上,又把笛庆洪所说的,与闲云山庄联络的信号弹翻了出来。
回到莲花楼,那些死士仍困在树上,没一个跑掉的。
一听到李莲花三人说,可以给他们解痋虫,又思及笛家堡被灭之事,考虑没多会,就应下了随他们去闲云山庄之事。
这山庄可是受苦的源头,自然与笛家堡一样,令他们恨之入骨。
这三人能灭笛家堡,想必闲云山庄也不在话下。
能斩断痛苦的根源,何乐而不为?
一堆人走后,莲花楼便空无一人了,想必不会再有危险。
李莲花就让狐狸精留下了,并给它备了满满一盆食物。
依先前得来的消息,一行人往临风崖去。
那是死士易主的地方。
高崖峭壁,瀑水流泻而下。
也不知是何原因,此地的风格外大,卷着水雾扑来,凉意阵阵。
照明的火把被水溅湿,有点小了下去。
时辰差不多了,李莲花连续点上三颗信号弹。
白白一线接一线的烟雾,直冲云霄,炸在黢黑的夜色里。
约是三刻钟后,有人用攀猿爪钩住岩石,从瀑布另一边荡了出来。
李莲花三人一对眼。
以瀑布为屏障,真够隐蔽的。
为首的接线人背手扫过他们,“约定的时间不是还要过几天吗,笛庆洪怎么让你们过来了?”
“还有,人怎么这么少?”
领头的那个上前,按李莲花所教的话术回。
“是这样的,我们这些人,算庄里身手比较好的,是庄主为感激贵庄主赠虫之恩,特意选来效劳的。”
“等过几日,还会有一批人送来。”
那人思索片刻,指着最高的笛飞声道,“你,出来露两手。”
他又指向一棵碗口粗的树,“拔拔看。”
“要跟着我们混,就得力气大。”
力气大,就好拐着孩子攀岩走壁。
方多病憋着笑,对李莲花传音,“他可真会挑人。”
李莲花一拱眉,在心里默默点了根白烛。
事了之后,那人怕不是死那么简单。
此时的笛飞声凶神恶煞极了。
那人脊椎不禁窜起一股凉意。
可还是装腔作势,训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树?”
笛飞声指骨喀喀作响,花了五岳三山的重量,才把怒气压下去。
他走近那棵树,步子一跨,双手一抓,往上发力。
须臾间,树就被连根拔起,气都不带喘一口的。
他扔下树,回到队伍中。
那人目露赞赏,又绕着他们转。
倏地,停在李莲花他们跟前。
“你们三个,体内怎么没有——”
痋虫。
李莲花三人心头,一致补全了那两个字。
他们并没有方寸大乱。
母痋睡着,小痋却是没睡的,它们对尊者有着天然的屈服力,并会做出独属于自己的判断。
即便在笛家堡,笛庆洪放出那三只痋虫时,母痋没有醒,它们未必会往三人体内钻,尤其是李莲花的。
这不,那人头脑猛地一刺,神色恍了恍。
回神后摆手道,“没事。”
接着便分发了攀猿爪,领着他们穿过瀑布。
之后,过了一个长长的山洞。
出去后,是一道吊桥,往另一个山峰去。
到了对面,就是精巧而庞大的机关群,载着他们吊上去,再吊上去。
辗转多处后,来到百丈天堑旁。
如女宅那样,高低错落的宅院,就建在深堑对面。
同样的,有一个能放下引路,能收起斩路的木桥。
过桥后,穿过一片毒瘴林,方才真正抵达。
高耸厚大的门楣上,两盏灯笼映亮了匾额上的字——闲云山庄。
闲云,闲云。
这般淡雅高远的庄名,下面却是潜藏的深重罪孽。
李莲花三人跨过门槛,夜里捉摸不定的闲云,便远在身后。
“哇,呜哇哇……”有啼哭传来。
循声望去,是院内一个人拐着的,麻袋里的声音。
兴是药效过了,里面的孩子哭闹不止。
很快,他就不哭了,运他的人横手作刀,一敲便没了声息。
接线人催他们快走,那个孩子,也就此远到视野之外了。
也不知会被送到庄内什么地方。
反正等麻袋揭开时,是一个阴暗的石室。
室内有难以计数的牢房,每个牢房搁着玄铁打造的笼子。
笼子里就关着小孩,小的两三岁,大的十来岁。
年龄不同,眼里却是相似的惶恐。
他们就仿佛折了翅的幼鸟,被困在一方不见天日的弹丸之地。
那笼子不大,挨挨挤挤,每个锁着四个小孩。
李相夷三人,和一个叫秋黎的十三岁女孩,关在一起。
“秋姐姐,”李相夷坐在笼子里,问,“你也是被药迷晕拐来的吗?”
秋黎抱着膝盖,瞧他一眼,“嗯。”
她本住在越城外的幽儿谷,谷内闹瘟疫,村民都死光了。
家里就剩她一个。
逃出来后,想着进城坐船,东去瀛城,投靠姑母。
没想到还没进城,就在荒路上,被人从后头捂了染药的帕子。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李相夷又问。
秋黎摇摇头,“我来这里一个月了,从未听守卫,或是送饭的提起过。”
“真是笨,”角丽谯隔着两个人,鄙夷道,“一个月了都弄不清楚。”
秋黎瞥她一瞥,懒得搭理。
李相夷帮说回去,“给你两年,你也不一定清楚。”
“你嘴巴真是贱!”
“你说来说去,就知道说这句。”
角丽谯一滞,偏转话头,“要不是你,本姑娘根本不会被抓到这里来,真是晦气!”
李相夷不退不避地反驳,“要怪就怪你自己心术不正,偷到莲花楼来。”
“别什么锅都乱扣。”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中间的笛飞声眉头紧皱,“……角丽谯,闭嘴!”
角丽谯不服,“凭什么是我,不是他!”
笛飞声语气冷下一分,“你挑的头。”
角丽谯不说话了。
她怨憎地横眼李相夷,重重靠在铁栅上,发出满是情绪的脆响。
铁笼里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