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忘仙看她变脸如翻书，一时摸不着头脑，只知眼下实在难为情，嗯了一声捞起衣裳快速穿好。　　　　月牙却盘腿坐在床上不动，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凌忘仙，他被看得不好意思，偏过头去，耳根处已经红了。　　　　月牙偷笑，这人也太好玩了。对方这样，月牙反而更放得开了。她站起身靠近凌忘仙，眼如秋水，含情脉脉地直视他，“道长~”　　　　凌忘仙后退一步，“姑娘，我们……”　　　　“我叫月牙。”　　　　她仰着头，五官精致，水色的双眸仿佛清澈见底，凌忘仙目光不可控地看向她小巧的樱唇，呼吸一滞，赶紧闭上眼睛，眼前挥之不去昨夜拥吻她时的场景。　　　　“道长，你为何不看我？”月牙故作委屈道。　　　　凌忘仙手握成拳，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我们，我们是不是……”　　　　“是！”月牙抢答，“你那什么酒根本不管用，昨夜死死抓着我不放，为了救你……”　　　　“好了，不用说了。”　　　　“你可要对人家负责。”月牙说完咬着唇，可怜巴巴地看着凌忘仙。　　　　“姑......”　　　　“嗯？你喊我什么？”　　　　“月牙，我是出家人。”他神情淡漠，语气中却有一丝无奈。　　　　自小在观中长大，除了修行练武凌忘仙从没有接触过别的事，七情六欲于他而言仿佛身外之物，师父说他冷傲孤清，让他下山既要他斩妖除魔匡扶正道，也要他体验人间世情，继而真正超脱。　　　　“出家人怎么了？你放心，我不要你娶我，月牙只要跟着你就心满意足了。”这个月牙说的倒是真心话。　　　　“这……”凌忘仙无言以对。　　　　做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有顾虑，月牙只好使出杀手锏，一通撒泼加胡说八道：“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我现在是你的狐狸，我不管，你要是丢下我，我就杀了你。”　　　　凌忘仙有些动摇，口中却说：“人妖殊途，男女有别。”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月牙。　　　　“哼，”月牙摊开手，掌心赫然躺着那枚银铃，“你看，这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你怎么解释，你当真要抛下我？”　　　　月牙只当自己在演八点档狗血剧，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凌忘仙会收着她的银铃，但肯定不是爱慕她之类的原因，只能说明他很在意什么跟她有关的事。　　　　月牙的眼泪攻势加胡搅蛮缠，最后终于让涉世不深的凌忘仙点了头。　　　　大功告成，月牙还不忘调戏一下凌忘仙，“最喜欢你了。”她抱着凌忘仙胳膊靠在他肩膀上撒娇。　　　　月牙只穿了一片肚兜，就这么大喇喇贴着他，凌忘仙不仅不觉得她淫邪，反而认为这是她天真稚拙，对他全然放心的表现。他竟不忍心挣开她，然而身体却起了异状，他默念清心诀压下小腹中升起的无名邪火。　　　　凌忘仙轻轻推开月牙，捡起床上的衣裙递给她，“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出去等你。”说完大步跨出洞府。　　　　月牙看着他的背影，等他出去后，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当一个妖女是这么快乐的事，只怕自己以后脸皮会越来越厚。　　　　洞府内传来月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凌忘仙负手而立，垂着头，突然也扯了一下嘴角，这是他下山以来第一次笑。心上的屏障随之被突破。　　　　如果跟着他能让她这么开心，也好。　　　　下山的路上，他们边走边聊，月牙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凌忘仙多数时候沉默。　　　　“你怎么会有我的铃铛？”　　　　“捡的。”　　　　“你捡一个破铃铛收着干什么？”　　　　凌忘仙不说话。　　　　“跟你一起的老牛鼻子呢？”　　　　“我与张道长只是萍水相逢，他击毙虎精后便离开此处了。”　　　　“咦，那你怎么没走？”　　　　凌忘仙又不说话了，他不想撒谎，也不想告诉月牙张道长本来是要留下待把她也杀死，而自己主动请缨留下来善后，张道长才放心离去。不过他并不想杀她，只是想再见她一面，解开心里的疑惑。　　　　等了半天凌忘仙不答，月牙反正也不甚在意，于是问下个问题，“你既然打得过蜘蛛精，是怎么被她擒住的？”　　　　“她说她是一个善良的妖，从来没害过人。”　　　　“那你就信啦？你怎么这么笨呀。”　　　　以前凌忘仙肯定是不会信的，但他见过了月牙，以往坚定不移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不对，她对你动手的时候，你也没还手。”　　　　“我发现暗处有妖气，以为是她的同伙，想等一起引出来，没想到是你。”　　　　“是我你就不杀了，还要救我，嗯，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一直留在山里就是为了找我？”月牙笑嘻嘻地靠近凌忘仙。　　　　月牙是妖，不像人间女子守礼法讲规矩，说话总是大胆而直接。纯情的小道士根本不是这狡猾狐狸精的对手。　　　　凌忘仙本来一直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一上来又将他的心跳节奏打乱了。　　　　看到凌忘仙沉静从容的气场因为她而撕开了一道裂痕，波澜不惊的面庞也为她而掀起风浪，心情大好，又上前加了一把火。　　　　“说呀，你喜欢我，这辈子都要跟我在一起。”　　　　一开始，凌忘仙被逼得面红耳赤，后来竟像是下了什么大决心一般指天发誓：“忘仙此生，定不负你，否则......”　　　　月牙连忙捂住他的嘴，“别别别，你别说了，我知道。”心里却在想，乖乖诶，还真说了，兔子急了也咬人呐，看来要收敛一下，别玩脱了。　　　　后来一路上，月牙就乖乖的没有再调戏凌忘仙了，也没有再拉着他问东问西，反倒是凌忘仙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救人？”　　　　“因为我不想害人。”　　　　“不害人就必须要救人吗？”　　　　“当然了，见死不救就是帮凶。”又想了一下，月牙说，“唔，好吧，非要说的话，因为我要做一个好妖。”确切的说是不得不做一只好妖，毕竟也不知道任务失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到了城镇，月牙第一次来古代，看什么都挺新奇的，对古代的路边小吃也是很感兴趣。正好狐妖一直生活在山里，确实也没见过人类居住的地方，她的各种好奇倒也不显得奇怪。　　　　就是两人走在一起，实在太打眼了，封建社会，大街上，本来就很少有姑娘抛头露面，更何况是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月牙的回头率简直不要太高。　　　　要不是凌忘仙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太强烈，可能已经有登徒子上前搭讪了。他本来就清冷的脸上像打了一层霜，明显的不高兴，也不说话，从小摊上拿起一个帷帽递给月牙。　　　　月牙却又将其放下，“这有什么用，你越遮着，人家越想探究，还不如不戴，你放心，我有办法。”　　　　月牙会障眼法，但并不能同时对这么多人使用，所以只能用人间的变装易容。拉着凌忘仙去成衣铺子给她买了类似道袍的装束，将自己的脸脖子手，只要露出来的皮肤都涂成黄黄的。　　　　怎么说上辈子也是混迹影视圈，这点化妆的小小伎俩她还是略通一二。　　　　转了一个圈，月牙很满意，压低嗓子问凌忘仙：“如何啊这位师兄？”　　　　凌忘仙面无表情地评价：“尚可。”　　　　月牙叹了口气，算了，也不指望他说出什么把她夸成一朵花的话。“我饿了，你带我去吃好吃的。”　　　　也不知凌忘仙怎么这么有钱，直接带她来了本地最大的酒楼，不过就是，唉。月牙撑着脑袋，看着一桌子素菜，小脸皱成一团。　　　　“怎么不吃？”凌忘仙看月牙迟迟不动筷，问道。　　　　“人家想吃肉啊。”月牙语气中透着无限的哀怨，她是妖，其实不用吃五谷杂粮，不过是想过过嘴瘾。　　　　月牙做足了委屈巴拉的小模样，凌忘仙到底还是依了她，任她又点了一桌鸡鸭鱼肉，反正月牙不是修道之人，不必忌这个口。　　　　大酒楼就是大酒楼，五花肉肥而不腻肉汁四溢，椒麻鸡皮白肉嫩，辣而不燥，这个水晶玫瑰糕入口即化，软糯香口，鸡蛋羹也滑滑的，这糖醋鱼也不错，酒也不那么辣，像米酒，真好喝……　　　　月牙吃得兴起，忽听隔壁桌说道：“听说了吗？李员外家闹鬼了，现在请道士驱邪呢。”　　　　“啊，怎么一回事啊，快和我说说。”　　　　“据说是李公子被鬼附身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将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李夫人都病倒了。”　　　　“无缘无故怎么会惹上这些脏东西？”　　　　“谁知道呢，反正李公子现在正被捆在家中，去了几波道士都斗不过那个恶鬼，李员外已经把酬金加到一千两了。”　　　　“一千两跟独生子比起来又算什么，这李员外一家可都是善人啊，也是倒霉，竟然摊上这事，造孽哟。”　　　　两个客人吃完后离去，这桌月牙眼放精光，“嚯，一千两啊。”她看着凌忘仙，“我吃了你这么多钱，也不能白吃，总得帮你干点活，现在有生意啦，你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