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不会是想杀了他们吧？”月牙忐忑地问道。她可不想一个好好的根正苗红的未来救世主被她改造成大魔王，她还想跟着他一块万古流芳呢。　　　　“无知百姓，罪不至死，只是教训一下。”　　　　“你不该跟他们计较，人家说就说，我们又不会少块肉，下次别这样了。”　　　　“嗯。”　　　　这个闷葫芦。月牙想着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第一次来京城，我还没四处逛逛呢，天子脚下，好吃好玩的一定不少。”　　　　凌忘仙皱了皱眉，月牙知道他担心两人出现在人群中，又像刚刚那样引起骚乱。　　　　她伸手抚平他的眉头，“既来之则安之，你刚刚差点伤了人，现在即便我易容他们也认得你，我们也不必费这个功夫，只当看不见。”笑了笑，“你这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估计也没人敢上前，便由得他们吧。”　　　　凌忘仙感觉到月牙柔嫩的指尖抚过他的眉眼，温柔得不像平时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她的另一只手还被他握在手心，短短数日，她竟已成了他身边最重要的存在。　　　　“月牙，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他眼神迷茫，低下头，冠上的太极坠子晃了晃。　　　　“为什么这么问？是不是你自己觉得自己做错了？”月牙没来由地心慌，还有一丝自己也没察觉的心疼。　　　　凌忘仙摇摇头，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何错之有，那就是他当时最想做的事，只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师父给他的剑，也不该指向百姓。可是他知道，再来一次，他还是想那么做。　　　　师父将斩灭交给他，希望他以斩妖除魔，维护正义为己任，然而他却爱上了一只妖，人和妖，真的会有结果吗？　　　　“既然不是，就别想了。”月牙被凌忘仙牵着的手改成挽着他手臂，“走咯，去逛街。”　　　　月牙干脆把闷人的面纱都除了，拉着凌忘仙开心地在街市中穿梭，反而这次并没有出现被人围着的情况，只是目光洗礼仍然不少。　　　　月牙被一个摊子上的可爱小玩意儿给吸引，凑上前看。摊贩笑呵呵道：“公子夫人是想买给孩子玩吧，放心，我这东西做工好得很。”　　　　“我们没有孩子。”月牙说。　　　　“两位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一定三年抱俩，现在买了，总会用得上。”　　　　“我们以后也不会有孩子。”月牙随口回道。“不过这个我喜欢，买了，多少钱？”　　　　离开后，月牙还举着小玩意不住地把玩，身旁的凌忘仙憋了许久，终是问道：“为什么说我们不会有孩子？”　　　　他不是应该心系天下苍生，怎么纠结这种事。“咦，难道你想和我生孩子？”月牙看着凌忘仙，看得他不好意思起来。　　　　“我……”　　　　“可是人和狐狸之间有生殖隔离，生不出孩子。”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设定是不是这样，但是生孩子这种多余的事还是尽量不做的好。　　　　“生殖隔离是什么？”　　　　这个要怎么跟他解释，月牙想了想，“唔…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这是我们妖界的黑话，总之你记住，我们不会有孩子就是了。”　　　　凌忘仙心头一阵失落，方才摊贩那么一说，他真的有一瞬间想过这样也挺好，长相厮守，生儿育女。　　　　两人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少，竟是走到了内城，这里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也没什么好看的。正准备离开的二人突然站定，不约而同说了句，“有妖气。”　　　　“又没了。”月牙嗅了嗅，“要不我们分头找一下？”　　　　“太危险，你跟我一起。”　　　　“好吧。”能隐藏自己妖气的妖怪，她确实有可能不是对手。　　　　两人围着内城走了一圈，都没有妖怪的踪迹，接下来几日扩大了范围在城中搜寻，虽然没有找到那日的妖，但竟然让他们发现京城中四处潜伏着几只吃人的妖，半个月时间救下不少人。　　　　间接还破了十几桩无头案，原来都是妖怪所为，他俩在群众中的形象一下子从一对神仙眷侣变成了为民除害的侠道。　　　　“那个妖怪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它不会已经离开京城了？”月牙猜测道。　　　　“再找找。”凌忘仙有预感那妖还留在内城里，是以二人今日又来到了内城。　　　　“出现了。”　　　　凌忘仙也闻到了，怕线索断掉，两人一路朝着妖气源头狂奔，最后停在宰相府门口，又撞上了那日的华服少女嘉宁郡主，只是今天她没有了神气，脸上是明显的担忧之色。　　　　“是你这刁民？”她还认得凌忘仙，“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本郡主面前，你不是不卖吗？诶？你的狐狸呢？”　　　　因为月牙已将头上印记隐去，嘉宁郡主没有把她往小银狐身上联想，“你又是谁？”　　　　“郡主好，我叫月牙。”她招招手。心想，狐妖不懂人间礼节，这样就好。　　　　“大胆，见了郡主不行礼，什么你你我我的。”嘉宁身边的美貌丫鬟上前怒斥月牙。　　　　感觉凌忘仙有发火的征兆，月牙扯了扯他衣袖。嘉宁郡主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退下！本郡主让你说话了吗？没规没矩的，以后别在本郡主跟前伺候了。”　　　　丫鬟跪下，吓得小脸煞白，不住地求饶。　　　　嘉宁不理她，又问月牙：“你知道那只小狐狸去哪了吗？他不肯卖给本郡主，若让本郡主知道他卖给别人，定饶不了他。”　　　　“这个……”　　　　“我们今天不是来找你的，请你让一让。”凌忘仙打断二人，一边说一边往宰相府门口走。　　　　对了，他们是追踪妖怪至此，再拖下去，妖怪指不定又跑了，念及此，月牙也不跟嘉宁周旋，越过他们直接去敲宰相府的门。　　　　嘉宁虽然很生气这个刁民又这个态度对她，但是见他们目标是宰相府，她现在更关心宰相府里出了什么事，也快步跟上前。　　　　守门人拜见郡主后问及月牙二人来历。　　　　“在下正阳观凌忘仙，怀疑贵府有妖物作祟，烦请让我二人入府查探一番。”　　　　“你们……”守门人打量他们，“是最近城中有名的那对除妖的道侣？”这番样貌实在做不得第二想。　　　　月牙上前，“是了，请大叔通融一下，这里拖得一刻，恐妖物多害一条人命。”　　　　“正阳观，你是正阳观的？”守门人还在犹豫，郡主已急急问道：“你们刚刚说得是真的吗？宰相府有妖怪？难怪我子恒哥哥的病一直不好，定是有妖物害他。”　　　　“你们随我进来，”她对月牙二人说完转头吩咐守门人，“若宰相大人怪罪下来，由本郡主一力承担。”　　　　虽不知郡主口中所说的子恒是谁，但她此举确实帮了他们大忙，有嘉宁郡主在，月牙凌忘仙一路畅通无阻。　　　　“郡主，你刚刚说的那个生病的人是怎么回事？”　　　　因为问话的是月牙，嘉宁还算和颜悦色地答了：“子恒哥哥是宰相府的大公子，一个月前突发急病，他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病愈后身子便一直不大好，但都没有这次严重，太医都束手无策，他的脸色也是一日比一日差，若真是妖怪害他，我定要让这不长眼的东西灰飞烟灭。”　　　　嘉宁说得咬牙切齿。月牙听罢，不敢妄断，便道：“先看看再说。”　　　　站在门口，月牙和凌忘仙对视一眼，就是这里。妖气的源头。　　　　嘉宁要他们在门口等一下，她先进去跟宋子恒说。月牙嘴上应了，但嘉宁前脚走，他们后脚跟上，先她一步跑进去。　　　　病床上虚弱的宋子恒，先看了看凌忘仙又看了看月牙，一个道士和一只狐狸吗？他轻轻笑了一下，虚晃了一礼，“子恒身子不适，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月牙凑近他左看右看，“咦，你是人？还是妖？”　　　　后面嘉宁郡主也跑进来，指着他们，“放肆，你们真当本郡主治不了你们是不是！”　　　　“咳咳，嘉宁。”　　　　郡主上前扶着他，“怎么样子恒？不舒服吗？是不是他们吓着你了？我马上叫人轰他们出去。”　　　　月牙傻眼，这两个人是不是拿错男女主剧本了？　　　　“不用，嘉宁，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同两个客人说。”　　　　“我不能听吗？”她有些委屈地说。　　　　“乖，马上就好。”　　　　“好吧。”　　　　嘉宁郡主出去以后，月牙对宋子恒说：“真厉害，脾气火爆的郡主在你面前跟小猫似的。”　　　　“嘉宁出身高贵，有些性子也难免，但她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她其实是一个很温柔可爱的小姑娘。”　　　　“是呀，很可爱，我挺喜欢她的。”　　　　宋子恒展颜，“你就是嘉宁提过的那只小狐狸吧。”　　　　凌忘仙上前一步，将月牙挡在身后，“果然是你，你是用什么方法隐藏妖气的？”　　　　“我没有隐藏，我如今非人非妖，你们发觉不出也没什么。”　　　　“对啊，为什么你身上的妖气时有时无，我看你是人又不像人，你本来究竟是什么？”月牙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宋子恒。　　　　“这个问题我之后自然会解释清楚，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他目光转向凌忘仙，“道长，你如何看待你与身边这位狐妖姑娘的关系？你真的不介意她不是你的同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