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秋收在即,这瘟疫过去又解了封,本该是喜气洋洋的村子,却没哪个能露出一个笑模样。
这边王五还在说着村西头那姓张的两家,要不就说还是张大成舍得,硬是没让家里任何人靠近张二成。
其实半月前那小子就断了气,这大成还当真让巡逻队帮忙上山挖了个坑,不过人是张大成趁着黑天没人自己用板车推去向阳坡,也是他自己动手埋的。
“要不就说那大成子有主意,虽说家里死了一个儿子,他那老娘哭天喊地了好几日,这巡逻的人都晚上都不愿意往那边走,毕竟这大半夜的听着个婆子哭,还挺瘆人的。”
王五终究还是从闫镇南那里扣来了几个李子,这边嘎嘣咬着,嘴也没闲下来。
毕竟在巡逻时,他跟闫家兄弟始终没排到一起,论起来也挺久没好好说过话。
这张大成家半夜有人哭闫镇南也碰到过一回,不过那时他已经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倒是没觉得有多吓人。
要当真说起来,闫镇南反而觉得张平安家那个院子更瘆人,真是不管何时路过,都没听到过声响。
这要不是偶尔还有炊烟从烟囱里冒出来了还真会让人以为这一家子都……
“要说张开心他那老爹就……”王五也正好说到这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不是一解封村长就过去敲门,敲了好半天也没人开,大家这才捂着布巾进入看情况,我真是庆幸没去跟着凑热闹,听回来的人说,那张平安和他媳妇妹妹应当早就死了,尸体都烂的不成样子。”
赵桂芝可听不得这些,满脸都写着震惊,很是不可思议的道:“就那么烂在屋里,那张老头都没帮着收敛一下?”
王五叹了口气:“他倒是想,要说上次过去时人还好好的,可这次去那老两口也只剩一口气。”
闫家人都是一阵唏嘘,虽说平日里几乎没啥来往,可这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人,一场疫病让一家子都遭了殃,确实让人有些不忍心。
可不忍心归不忍心,王五提起来着实还有些气。
“那张老头之前说,若是他们都得了疫病,就让村里人一把火把房子烧了,可这次过去的人回来说那老头又不同意了,非说让村里人帮着收尸,这房子土地可都是要留给他孙子的。”
“那孩子没事吧?”都是做爷爷奶奶的人,赵桂芝还挺能理解张老头的想法。
这可是一家子的根,只要孩子在,那这张老头也不算断了香火。
要说这人辛辛苦苦一辈子,舍不吃,舍不得穿,努力积攒下的一份家业,还不是都为了子孙后代。
临了临了,想给所以多留一些东西自然也是情可有原。
要说张老头那小孙子确实没有被感染,刚被村长带去学堂时,晚上哭着要找爷爷奶奶,着实让没怎么带过孩子的村长头疼的不行。
不过好在也就闹了那么两天,村长媳妇知道后就送来了家里的红糖,一哭闹就喂点糖水。
孩子本就小,并不太能记事,可以说就是个有奶就是娘的年纪,有了糖水哪里还能惦记其他人。
说完孩子,王五又有些愤愤不平说起收尸的事。
“那都成了一坨烂肉,谁敢去给他家收尸,就连张家那些族亲都没有一个应声的。”
“他们怎么会应声,说不准都等着张老头咽气,然后去瓜分那些家财呢。”
向来不愿主动开口的林哥儿,这会听到这种事都忍不住嘲讽一句。
毕竟作为曾经的受害者,他太知道那些族亲不顾妇人孩子的死活,只知道为自己争取利益。
林哥儿这一开口,弄的王五都有些愣,这还真是,大家如今都想着这尸体到底会如何处理。
若是村长当真应了张老头的话,那干这活的少不了又是村里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