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在春风沉醉中的落子无悔。刘诺哭着说出汤圆在迷楼遗址中失踪的消息时,李旦的脑海中冒出了这句曾经感觉很装B的话。汤圆在对刘诺一见钟情后的唐突举动不正是一种迷醉吗?
反思自己,一个沉寂已久的冷面人,又何尝不是在这个没有头绪的迷局中越陷越深。汤圆的冒险是为了替刘诺找到一线生的希望。那《洛神赋图》对自己又意味着什么呢,长生不死的机缘虽然诱人,但似乎这并不是李旦最想要的,至少不是现在。
是那种感觉吗?在停尸房的梦中,他惊艳于古屋中的黑衣女子,但仅仅是惊艳。与陈洁的梦中奇缘,似乎拨动了已经生出锈迹的心弦,但除了灵魂的一丝颤动,更多的是解不开的迷团。
至于郑琪,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却更是相隔万里的虚无。一种血脉上的青梅竹马穿越到现实,只留下一丝丝亲人般的温暖。
想到这里,李旦内心反倒坦然多了。确实,在这样一场震动灵魂的冒险中,他是一无所求的。唯一要做的,就是去找到画、找到答案,然后在记忆里装订成册,封存后,再开启下一次出发。
这是他离开部队后,几年间思考的结果,是他希望为之付出全部所追求的理想人生。
到目前为止,他没有脱离自己设定的轨迹!
在李旦放下心魔的同时,郑琪与刘诺的对话已经进入到关键时刻。
刘诺此刻已经多了一份清醒。她说,汤圆与家人相处极好。第二天他就主动提出来,要到迷楼去探一探,毕竟再过一个月就是实施仪式的时刻,一旦成功,刘诺就可以破除千年魔咒,获得新生。
从刘诺的讲述中,李旦才了解到,迷楼的遗址就在那座老式西洋建筑的地下。那座老房子之前是村集体的棉花加工厂,建于解放初期。在大干快上的年代里,一切都比较正常,但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棉花大量减产,工厂逐步压缩。
到后来,只剩下十几个人在那里坚持。
一天傍晚,还没有下班的女工突然听到一阵阵奇怪的哭声,找来找去,发现是内间的地基下传出来的。她们感觉非常害怕,但并不迷信,猜想是不是有坏分子在地下建了牢房之类的藏匿了人,就马上通知了公社。
武装部派下人来,组织工人和村民把地砖挖开。下面,果然有个很深的洞。有个胆大的民兵拿着火把顺着绳子坠下去,十几分钟后火光消失,放下去的绳子也变得轻飘飘的。
向下喊话,没有回应。武装部长是个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当即带着一个民兵背着枪下到洞里。时间不久,他们拉动绳子示意上面的人。
大家合力,很快拉上一个人,灯光照上去,人们都吓呆了。是第一个下去的民兵,双眼处已经变成两个血红的窟窿,胸前的衣服上大量的血迹已经接近凝固。生龙活虎的小伙子变成了一具瘆人的尸体。
紧接着,下面有传来了武装部长嘶哑的喊声,让上面的人赶紧拉绳子。不一会儿,两个人都上来了,枪还背在身上,但他们脸色煞白,发青的嘴唇边有血迹,像是受了内伤,问什么,也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大家赶紧七手八脚地把他们送到医院。
隔了几天,消息传回来说,出院后武装部长已经疯了,见到人就扑上去,大叫着“卧倒”。而一起下去的那个民兵,则提前偷偷从医院跑回家,收拾点东西就消失了,家人只说他是受不了饥饿,去东北了。
被挖去双眼的民兵死因成迷。慢慢地,大家开始传说是后面下去的两个人中了邪,把他杀死还吃掉了眼珠子。又过了半年,有一天人们发现疯了的武装部长死在一个粪坑边,手里还抓着半块甜瓜。
出了这样的事情,棉纺厂没人敢再接近,工人都回家务了农,里面的设备也被县里派人来拆掉拉走了,房子被彻底遗弃。
“我们家里人知道,那个房子下面是当年的迷楼,没有人接近反而是好事。十几年后,赶上大包干,家里就连着周围的地都承包下来。我也经常进去看那个洞,但没有发现什么。可那天元青说他先下去,结果再没有上来。”
“走,我们直接过去!”
李旦没有丝毫犹豫,招呼两人上车,直奔卫运河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