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下面的两句:“我有迷魂招不得,雄鸡一声天下白”。这似乎是在暗示,父亲有某种不得已却又不能言说的隐秘。又是什么,可以使得真相大白于天下呢?
再展起一页,在记录五金件尺寸的工作记录的行间,再次出现一串密密的小字。
“我们的人生是一座有形的监狱,你看到的就是监狱的围墙,你听到的就是藏在暗处的通了电的铁丝网。死神是一个忠实的敲钟人,世界上每一个人死去,他就会认真地敲响一次,直到有人去捂住他的耳朵。”
这段文字看似简单,却更加晦涩,而且死神一段显得有些诡异。父亲当年写下这些话,究竟想表达什么?是悲观厌世吗,似乎有没有那么肤浅。而且那个可以去捂住死神耳朵的人,又是指什么?
再接着看下去,下面的十页上都有一些这样的没有头绪的话,像是哲学思考又像是类似宗教经文的某种预言。暂时李旦还无法想清楚其中的含义,但他还是认真的全部抄录了下来。
翻到最后两页,是没有文字图画。经过反复查看,李旦在火车头图案上的拼音里找到四个字篆体字“面死而生”。用同样的方法,在画有车厢的这一页上,从装有燃料煤的几节车厢里,他又发现了四个字“死者永生”。
这时,窗外的太阳依旧很毒,李旦却感到一身阴冷。如果不是认识父亲的字迹,他会直接怀疑是有人在故意制造烟幕,以扰乱自己的心神,但是,这八个字李旦见过。
母亲去世前一年,在父亲的祭日里,她曾写过一封信,无意间被李旦看到。当时她只是说给父亲写了篇祭文,信尾上就是这八个字,后来她真的在父亲的衣冠冢前点燃烧掉了。当时,李旦并没有想太多,只当那是母亲的一种精神寄托。
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父母一定向自己隐瞒了些什么,也许是太过凶险,所以终其一生也没有袒露过一句话。
放下本子,李旦突然想到,这样的特殊药水,对陈洁和她的人来说,肯定不难识破,之所以把本子还给自己,或许是因为对这些话的真正含义,他们也不得其解。
此刻,在李旦的内心里,对父亲留下的这些话,已经有几分相信。毕竟陈洁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从那份新闻报道上看,她当时坠楼已经彻底死亡,而且遗体也被警方火化。可自己遇到她时,却是活生生地,不但表达自如,容颜也丝毫未老,开车、坐飞机、打电话,这些都完全与常人无异。
而那位神秘的蒂娜小姐十有八九也是如此。反过来想,如果父亲的话是答案,这是否意味着,从正常意义上理解她们其实是死者,是活着的亡灵!
从大脑到全身传导出来的阴冷,让李旦不愿再思考下去,不论真假,事情在向着荒唐而疯狂的路上延伸。
他离开桌子,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平躺在靠窗一侧的床上。希望睡一觉之后,能得到一个客观合理的结论。
正在半梦半醒之间,一阵尖叫声把他惊醒了。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窗户上似乎趴着一只黑色的动物,它正极力地用爪子抓住光滑的玻璃,但这是徒劳的。不到一秒钟,黑影滑落下去,从视野中消失了。
李旦立刻起身打开窗户,楼下一辆白色轿车顶上,躺着一只黑色的猫,伸开的四肢已经僵硬,却仍保持着抓挠的动作。自己的房间在7楼,猫怎么会爬到这么高的玻璃窗上呢?